只见沈昭如一手撑着下颚,黑漆漆的眼睛,带有极具的压迫感,一一落在五人身上,让在场的人一不起了鸡皮疙瘩,有的还小心翼翼的在暗地里拉衣服,试图降低直面而来的寒气。
沈昭如敲动的手停下。
一直注意沈昭如动作的茵茵,瞬间接收到沈昭如的命令。她跟在沈昭如身边十几年,虽说不是十全十的了解,但是也知道对方的一些习惯。
沈昭如现在这样,就是不想说话,让茵茵来的意思。
茵茵了然,语气如同十二月大雪天一般,冷冰冰道:“以前如何,夫人心善,就不作追究。”
“但若是以后你们整出什么卖主求荣的事情来,那你们可就在活着的情况下,走不出这座海棠宅院。”说完,茵茵还适当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白了没?”
最后的疑问落下。
话语里面的警告却是一字一句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场的五人心尖一颤,异口同声道:“夫人放心,奴婢们不会背叛夫人的。”
五人坚定的声音入耳,沈昭如倒觉得有些吵了。
玉指端起茶杯,把表面的茶叶吹拂过去,抿了口茶水,才不经意的吩咐道:“茵茵,你把这些人带下去分配一下活儿。”
“是,夫人。”茵茵干脆利落的应声。
茵茵转身面对五人,道:“你们跟我来。”
话落,茵茵转身离开,身后的五人心思各异,但最后都跟了上去。
沈昭如指尖沾些温热茶水,就着这等情况,在身旁茶几上留下“一般”二字。
这是沈昭如对这几个新来的丫鬟的评价。
春悠表现平常,但心里有狠劲儿。
青竹其余挑不出错,就是这人性格淡漠。
夏栀最和她口味,但也太过跳脱。
秋语小家柔和,不太能有力量。
冬迎平平淡淡,年岁和身子也都太过小。
沈昭如想像父亲母亲一样,培养安慰出来的,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群人还得养养,才能叫沈壹他们帮忙。
晦涩的情绪布满全身。
那是沈昭如对这次的不满意。
不过好的苗子万里挑一,这几人有亮点也不错了。
沈昭如喝着茶,陷入自己的思绪。
“怎么样?”
突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昭如的思绪。
逆着门外的光,沈昭如眯着眼,能清楚的看见楼曦雪穿着一身玉白色彩绣并蒂莲绸缎衣物。
楼曦雪原本清雅的气质,在彩绣并蒂莲下,也更添一丝别样风姿。
只是外面光线刺眼,让人睁不开眼享受此等美景。
她复问:“新来的丫鬟如何?”
沈昭如拿出干净的海棠花罗帕,仔仔细细的擦拭手里残留的茶水,眼睛却盯着楼曦雪看。
“人各有优点,但没有最有优点的。”
“说上一句都一般,也没什么差别。”
楼曦雪笑着,她原本清冷孤傲的嗓音因为压低伪装,而带上一丝沙哑。
楼曦雪坐在沈昭如旁边,不算太过意道:“这样也差不多,不要太过想要绝好之人。”
“那样的不好找,也不好驯服。”
沈昭如唠家常一样,道:“知道,这不是还是有些遗憾。”
“好苗子不好挑选,那就抓送上门来的。”楼曦雪建议道。
沈昭如略微有兴趣,道:“讲讲?”
“沐兰不是邀请我们过两日去玩?那个场面,肯定会有你需要的人的。”
沈昭如伸手拍下对方左肩,意味深长道:“那就多麻烦你一下,帮我注意现场。”
楼曦雪大手一挥,应了:“当然,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多加注意。”
“不过‘全有才’这买卖还做不做了?”楼曦雪很是疑惑。
如果沈昭如只是借这个身份,在那天就不会那么和她讲,但是沈昭如又没有经商过,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家买卖生意的店铺?
楼曦雪不解的是这个,所以她才来找沈昭如解惑。
沈昭如收好罗帕,想着留起来下次丢人脸上。
她一点也不避讳这个问题,道:“怎么不做,白送上来的生意当然要做。”
“不过得等些时日,等把人找到了,以那人的名义经商。”
楼曦雪忽然有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她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不自在,“你不会事项没到一个地方,都以那些人的名义经商吧?”
沈昭如起身,边走边说:“猜的不错,就是这样。”
楼曦雪一愣,想要仔细询问她一下,没曾想对方已经离开了。
楼曦雪坐在椅上,哪怕心里好奇,也把有的思路给整理清楚。
心情绝不能影响做事,这是沈昭如每次用来堵她的。
转眼过,日暮西山,云霞遍布。
又一眨眼,黑夜白天相交,时间悄然流逝。
隔日。
沐兰邀约的日子到了。
昨日傍晚,沐兰已经派小厮来海棠宅院转告宴会举办的地址。
所以今日,楼曦雪和沈昭如带着沈壹和茵茵,朝着宴会目的地,直奔而去。
透过城墙,可见远方青山挺立,存在山顶的雪如今被朝阳裹上橙黄轻纱。
城内的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路过酒馆,可闻到散发出的阵阵酒香,路过茶楼,可嗅到空气弥漫的沁鼻茶香。
唯有饭馆因未到时候,显得冷冷清清。
明明才刚春日,却有一片绿叶落在马车窗棂边。
恰巧,人群嬉闹,沈昭如掀开帘子注目,一下就看见遗留下来的绿叶。
还未伸手触摸,一阵春风而来,见势,将绿叶带进沈昭如温热的怀中。
沈昭如来不及感叹,就看见人群里走过的石青身影,身材高挑,看起来不像是吃不饱之人,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
只是那人装扮和南城不同,石青色的衣衫也许是穿很久了,有些被人洗的发白,还有脚下的布鞋,站满泥土,像是匆匆赶来的乡野村夫,一头黑发也是被一根竹枝梳起,看不出半点富贵家底。
只是他站在人群中,一身清冷气质,偏又芝兰玉树,和他身上的破旧沾不上半点边,也和周围繁盛搭不上钩。
有人贫穷至此,还这么梳洗打扮来南城。
可不一下就吸引沈昭如的视线。
只是人群聚离不断,来往之人也络绎不绝。
没一会儿功夫,那男子就消失在沈昭如眼前。
掌心传来叶脉的情形,让依依不舍的人儿收回眼线。
如果沈昭如刚才没有感觉错,那个人肯定是有才能之人。
毕竟不融于世,又消于世。
能这般收放自如,说不上是简单之辈。
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