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不必妄自菲薄,你可以的。”杭书珩看着她,眼神肯定。
老族长与里正也同样,眼神肯定地看着她,对她寄予厚望。
宋甯被这三双眼睛盯着看,看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奈只好先答应了下来,但具体如何总要有所规划。
杭书珩便道:“既然是要办村学,那自然不能马虎,夫子只有阿甯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我有些想法,您二位不妨也听听看。”
“书珩,你说。”
得到应允,杭书珩便继续说:“学堂,不能只是教书认字,我认为可以更全面一点,开设不同的领域,孩子们可按各自的兴趣爱好选择,不一定所有人读书识字,都是为了走科举的道路,科举之路,其中之艰苦,不是寻常人能够坚持的。”
有些人终其一生,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因此民间才会有那样一句挖苦人的话:老考童生,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可是,读书不就是为了考科举吗?”里正有些疑惑,若不是为了考科举,那穷苦人家,勒紧裤腰带也要送孩子去书院读书的意义何在。
“叔,您想差了,科举,只是读书能走的其中一条路而已,但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杭书珩笑了笑,接着说:“天底下读书人何其多,可最终能考上功名的,又能有多少?”
杭书珩的话,让里正陷入沉思,他年轻时,也走过科举的道路,可是连考多年,连童生都没考上,最终只能收了那个心思,待在村里,因为读过书所以当了里正。
老族长摸着胡子点点头,“书珩说的不无道理,你继续说。”
杭书珩:“村里的孩子们,不可能人人都爱读书,有些孩子比较皮实,或许会喜欢学些拳脚功夫,这正迎合了里正叔您之前想开办武班子的想法,而有些孩子或许会喜欢算术,学会了算术,将来哪怕去做个管事甚至做账房先生,都是一条不错的出路,这些统统都可以放在学堂里统一教学。”
“另外还有的就是村里的女娃娃们,可以另外请夫子教她们一些女子必备的技能,如女红针线裁缝这些……”
杭书珩最后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原本听得有些血脉偾张的里正便惊讶道:“什么,女娃娃也要上学堂?”
此话一出,他便立刻觉得不妥,他们这边正要请宋甯这位女夫子呢,结果一转头,对于女娃娃上学堂的反应又如此之大,这岂不是互相矛盾。
果然,宋甯闻言,便笑着调侃道:“女娃娃怎么了?叔,您不还想请我去当夫子呢!女夫子都请得,女娃娃就上不得学堂了?”
说完,她便佯装生气的样子,继续道:“我可事先说好啊!要是村里不同意女娃娃上学堂,那我这个女夫子,也不当了。”
“嗨!不是,怪叔,怪叔。”里正看得出她在开玩笑,但还是赔礼道:“书珩媳妇,叔不是那个意思,叔自然是不会反对女娃娃上学堂的,若能上学堂,会读书懂认字,能学得一技之长,那是好事。”
就算真有那意思,他这会儿也不敢当着宋甯的面说啊,他叹了口气,“怕就怕,她们的爹娘不愿意送她们去学堂啊!”
宋甯一想,也是,女孩子大一些的,都能帮着家里做不少事了,若是送去学堂了,家里有许多事就没人做了。
一些见识短浅的人家,都当女娃娃是赔钱货,自然是不乐意送孩子去学堂的。
“现在说这些,还太远了,我觉得先把学堂的事情落实下来,再说其他的。”老族长适时地提了一句。
“叔说的是。”里正点头赞同,“我就是一时激动,就想找个人说说,得,明儿个我就挨家挨户地去收集村里大伙的意见。”
这办学堂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其余的问题,这时候谈起来,还为时尚早,没落实下来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里正叔操心的事情也没错,有想法、有规划,都是应该的。”杭书珩侧头和宋甯对视一眼,又看向里正,“村里要办学堂,在人力方面,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等这事落实下来后,我们家愿出一百两银子捐给学堂。”
“书珩,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里正闻言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是一百两,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十两八两,你说捐就捐了?”
“村里办学堂是好事,是大事,我们两口子也理应出一份力。”
都知道杭书珩现在有出息了,家里不缺银子,但一百两说捐就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里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族长听到杭书珩说捐一百两,心里也在为他们两口子流血,但同时亦是自豪感倍增,这可是他老杭家的后生啊,做事就是大气。
当看到里正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时,老族长心中的那股子自豪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行了,既然是书珩两口子的心意,便接受了吧!”
心里头刚消化完一百两,又听到老族长这么一说,里正便也不跟他们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叔可就替村里谢谢你们了。”
当天,老族长和里正在杭家待到了天黑掌灯时刻方才离开,若不是因为天太晚了,里正都想直接去村里挨家挨户地找人商量。
然而,到了第二天,里正看着时间,挨家挨户地上门找人商量办学堂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有人支持,亦有人反对,那些家里没个小娃娃的,又或者家里的孩子都已经老大不小了的,都不大乐意出钱出力。
是人都不愿吃眼前的亏,他们家里都没个娃娃,就算办学堂,他们也享受不到学堂的便利,既然享受不到这个便利,自然也就不乐意去掺和了。
里正每每遇到这样目光短浅的人家,便是恨铁不成钢,你家眼下是没个小孩子,难不成以后都不会有了?考虑问题就不知道想长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