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蔺杭去御花园里晒阳,远远地瞧见了新贵,柳叶眉瓜子脸的美人甚是热情,赶紧上前行礼问安:“恒阳宫魏氏,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金安。”
蔺杭垂眼点头,在皇祖母那碰了气儿,懒得客套。
魏姝柔眼巴巴的盯着那支凤穿牡丹步摇,可真闪耀。在想着,要是凤椅上那个老太婆早点死了便好。那样的好东西,才配的上魏姝柔。
魏姝柔收回余光,吹捧着皇帝唯一的闺女儿:“殿下真是好生丽质,令嫔妾羡慕不已。” 她见青岱长公主不接话,就翻白眼,小声嘀咕:“殿下不过是一女儿身,戴华贵之物也不怕折了自个的福气,庸俗。”
她拔下凤钗,扔入碧水池里。湖水波澜起,轻视着贪婪的魏氏:“大胆魏氏,竟敢毁御赐凤钗?”蔺杭反手一巴掌,推下此人进湖。
巨响腾起,美人呼救:“救命啊,来人!救命……”
不就是只有两人在场,魏氏才会当面羞辱她。
魏贵人不过是皇帝的新鲜玩意而已,再得宠又如何,贵人就是贵人,宫里的贵人多了去。
蔺杭满意地看着水里挣扎的魏贵人,渐渐沉在湖底。
巡逻的侍卫,听到呼唤声就跑来。可惜男女有别,不敢折辱了皇帝的妃嫔。蔺杭寻个借口,安排侍卫捞捞钗子。“本宫的凤钗不见了,去问问魏贵人丢哪了?”
宫女一二三跳下凉水救下落水的女人,侍卫也下水去找凤钗。
这下,嚣张跋扈的魏贵人湿身落湖被外男接触,就算再得圣心也会失了圣心。何况,青岱长公主口口声声称:魏氏失仪。
恒阳宫西厢房的婢女调侃:“小主,心比天高的魏贵人可真是瞎了眼,活该冲撞了长公主被沉塘。”
“小主,咱们的春天快来啦。没有了魏氏,就少了一个敌人”紫霞还在欣喜,而她的主人却不是很高兴。
袁兰神情呆愣,魏氏竟如此就死了?
她生气地责怪了没有规矩的婢女“紫霞,不可妄言。”紫霞住了嘴,一声不吭往屋外去。
魏姝柔是县令之女,虽说一入宫位份低,她有一副好嗓子就颇得君恩。答应常在到贵人,不过一年光阴。泼天的富贵终究还是害了魏贵人。
袁兰今年芳龄二十三,是武嵩二十九年入的太子府。因孤僻不喜热闹,鲜少与人来往。
年初,新的一批殿选秀女在天子的掌眼下,有才有颜有家世的女子都得了位分赐宫殿居住。
魏姝柔住东厢房,她住西厢房,主位是生养了三皇子的云贵嫔。
云贵嫔,倒是和魏贵人有点渊源。母家是同姓的魏氏,不过,洛云檀是朝中正五品大臣之女,生母是魏氏最盛一枝的庶女,魏姝柔的母亲是嫡女。
袁兰和魏姝柔一同在恒阳宫,没有承宠的那段日子,自然是抱团取暖。一同交好的只有活泼的姝柔妹妹。她的一声“姐姐,贵姓?” “家父絮国正七品县令,妹妹是魏姝柔。” 袁兰宛若不知话中的攀比,酒窝浅露,道二字“袁兰。”
消磨了这段友谊的是姝柔妹妹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云贵嫔夜夜唤她去主殿挑灯诵读的佛经,云贵嫔日日罚她跪在恒阳宫烈日下的不堪。
若是,魏姝柔求一求她的表姐,会不会就没有那么长的煎熬。明明,三皇子的拨浪鼓不是她的。
袁答应是宫里被遗忘的小主,她也不气恼。干脆就长幽恒阳宫一小地,身边有紫霞和小莫子就行。
袁兰怅惘举起白瓷杯,先喝了一杯凉水,又倒了一杯水敬曾经的魏姝柔。惋惜道:“姝柔妹妹好走。”
她的书整整齐齐堆放在屋里的唯一的木桌,这里最值钱的就是皇后娘娘赏的宝墨和宣纸。
小莫子提来袁小主要的酒,敲了敲木门。“先生,少饮。 ”
袁兰心情不怎么好,就草草应下。“嗯。”
她一时很悲痛,很久没有人唤先生了 。正当小莫子提酒上桌时,袁兰纠正他的称呼。
“藏轻,没有先生。”这先生二字,袁兰怎配。
莫藏轻浅笑,她说的对。宫楼里只有袁答应和小莫子,他也不是书院的学子。“小主谨慎,小莫子谨记在心。”
袁兰落下了泪珠,不知是因魏姝柔逝去还是故人在新地重逢,师徒变主仆,真是个巧合。
难得,有人作伴。袁兰忍俊不禁留下旧徒,她借浊酒麻痹了神经,心里只是愁上加愁。提笔一写:一醉不知归路。
她和他本该陌路,早就没有先生了。
紫霞对袁答应不满已久,无宠的答应迟早是当了高位娘娘的替罪羊。正好,魏氏一死,和她交好的小答应就没有了用处。
她大吵大闹“奴婢告发,袁小主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清帐冷酒飘香,她饮下冰凉薄酒,悲鸣沉醉,最后叮咛少年一句:“藏轻。”
他阴郁的眼神盯着紫霞这个奸细,酒盏砸了她个头破血流。莫藏轻跪下,在袁兰面前仓皇请罪,酒香沾袖,血色染长衫。凄冷道:“不负师恩,不忘吾师。”
云贵嫔听闻,派近亲仆从立刻拿下了口中的奸夫淫妇。
江意筝持铜镜观眉插簪,听着心腹搜集的秘报:“答应袁兰,未得宠的小主,入宫前是京中的教书先生,再遇被断根的旧徒,被污蔑私通,终究是一死自清。”
此事惊动了皇帝,皇后按照宫规秘密处死了袁兰和那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