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她原先生活的世界。
一墙一瓦皆极为熟悉,却又感觉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许是太久没回去的缘故。
梦境画面猝然转到一处清冷之地。
——墓地。
空无一人,进而迎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捧着一束花,往深处走。
锃亮的皮鞋蓦然停下。
支晚的梦境是上帝视角,得以看清男人面容。
正是她入梦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温至谦。
和这个世界的温至谦果真一模一样,气质身段如出一辙。
让她一时恍惚,分不清两个时空。
画面再一转——
“咚!咚!”
无光的房间内,支晚的心跳猛地跳了几下,吓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眉心紧皱,眼皮下的眼球来回动,却怎么也醒不来。
心震那一下,是因为她突然看清温至谦站定的墓碑的姓名。
不是别人,正是她本人。
——支晚。
死于她笑死穿越那天。
她死了?
她在原本的世界竟然已经入墓?
那还能回得去吗?回去后会不会得先从墓地爬出来?该如何爬?不能吓到路人……
不对!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温至谦面对着支晚的墓碑,唇轻动,听不清说些什么,莫名开始落泪。
扑通一声。
猛不防间,温至谦双膝跪地,含泪的双目猩红,似要爆发出焚烧掉一切的火!
更为震惊的是——
他跪地躬身,燃尽理智,徒手掘墓。
温至谦生了一双完美无缺的手,作为钢琴家,手比命还要贵。
而这珍贵的玉手却在扒支晚的墓,手腕所戴的佛珠绷断,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在四处。
温至谦病态的做法令支晚完全想不通。
她仔细思量曾经发生的种种,不放过一丝一毫。
收养她的孤儿院里有上百名小朋友,当年,温至谦只看了她一眼,就决定资助。
这一资助,便是十年。
期间经常来孤儿院看她,不止一次要带她走,给她更好的生活,被她拒绝了。
支晚对于这位大善人的了解仅存于表面。
后来听他讲过,他这一生行善积德,但资助的孩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不得而知。
梦里的支晚在想这其中究竟有何联系时,墓地又出现一人。
男人步履匆匆,几乎是用跑的,双腿颀长。
“周晏礼?”
男人一把推开疯魔的温至谦,重拳擦过温至谦左脸。
温至谦蜷缩在地,血淋淋的双手,疼得难以抑制。
支晚看清男人的面目,果然是周晏礼。
又好像不是。
梦里的周晏礼眼里没有光,好看的卧蚕下方布满黑眼圈,胡茬像是几天没刮。尽显颓意。
原本的世界里,也有周晏礼吗?
支晚想。
“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周晏礼质问,挥拳,砸在温至谦另一侧嘴角。
温至谦尝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嘴角流下来,而他在笑,笑声如罂粟,阴森可怖,与平日判若两人。
支晚愣神。
“她是我的——”温至谦仍旧邪笑着,看向墓碑,“小宛。”
支晚以为在喊她。
直到察觉温至谦视线投射的方向并非她的墓碑,而是和她挨着的一块墓碑,看起来有些陈旧。
墓碑主人的名字正是温至谦口中喊到的——小宛。
宛宛类卿的宛。
并非支晚的晚。
黑白照片上的女孩目测仅有十几岁,长相却与支晚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