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四弟,你别急!!大哥二嫂,这样吧,我也担上1500元,四弟就担500元吧。”赵天星重重地叹息后,只能出面担起这责任,他确实要比老四经济情况要好点。
“我代孩子他爸谢谢大哥!谢谢三弟和四弟!!大山、大河,你要记得这些恩情的同时,这些钱以后必须记得偿还!”蒋梅眼圈泛红地说道。
老兄弟三个,也没有和蒋梅多说什么,只是或摇头、或摆手地表达不用谢的意思。
“老三,我没看错你!!”赵天林重重地点头说道。
“谢谢三哥!!”赵天路感恩戴德道。
500元对赵天路而言,也是巨大的压力,只是他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大哥、三哥都是自己三倍了,他若还不知足,不但得罪二嫂这支,以后在家族也没法混了。
赵大山、赵大河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他们两家已经把家底子都都交给蒋梅了,两家只各自留下不超过10元钱的零花钱。
这是救自己父亲的事,作为儿子,如果不硬着头皮顶上,别说以后被全村人嘲笑,就是集资救命的大事,也会因他们退缩的作为,导致其它人家都有了不帮忙的借口。
这350元,砸锅卖铁也要借啊,赵大山愁死了,他自认没有赵大河的条件,赵大河可以让武小丫回娘家借。
可他呢?
别说钱朵朵本就不会愿意借,就是愿意回娘家借了,就凭赵天琪给钱家造成的伤害,估计除了让她挨一通骂,一分钱也借不到。
实在不行的话,只是卖口粮了,家里的几头羊也要处理掉,甚至贱卖掉留作明年夏种时的种子。
“弟妹!后天一早,你就把已收集好的钱交给大山,让他和我一起去县里救老二。我们交完钱,直接从县里去上河工。”
赵天林安排完,就站起身。
走到正房门口时,又回过身看着大家说道:
“就一天多点时间,大家抓紧回去找门路,就别在这瞎耽误时间了。”
“嗯!!”老三、老四忧心忡忡地点头应道。
……
县纪委审讯室,赵天琪这几天,终于从地狱重回人间。
虽然粗食淡饭,但总能填饱肚子;虽然四肢还被铐着,但总有想睡就睡的自由。
这样前后强烈对比,让赵天琪从前期崩溃的情绪中,逐步走了出来,刚刚他又写了一封催交贪污受贿款的家信。
“怎么又写了一封,这都第三封了!!”
负责赵天琪安保的值班的寸头青年,嘟囔道。
“麻烦了!麻烦了!!这不心里着急吗,所以催着家里赶紧交钱。”
赵天琪一脸馋笑地说道。
“现在没有人专程给你送了,只能帮你寄过去了。”寸头青年说。
“可以的,非常感谢!!”赵天琪佝着腰说道。
家里还有多少钱,赵天琪心想,估计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八、九样子,想想办公室丢了的2150元,不由的心疼得再次抽搐。
仅靠家里的余钱,肯定是不够的,但他相信有大哥赵天林在,纵使再难,也能凑齐他的贪污受贿款。
所以赵天琪已经开始憧憬着,从轻量刑能否轻到三二年就可以了?
审讯结束后,赵天琪虽然还是啥都没有,但唯独时间多的很,所以他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盘算着自己从轻量刑的条件:
比如:自己算是符合坦白从宽条,毕竟也是自己先主动要求坦白的嘛;
再比如:自己主动揭发侯乡长受贿应当算是立功;这应当更符合立功减刑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他把所有贪污受贿款全上交了,按照董勇审讯他时的说法,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损失大小,是决定量刑轻重的重要因素。
而他赵天琪把贪污受贿款都上缴了,这对国家和人民有什么损失?在那个闭锁的小山村,所谓对社会的影响,更可以忽略不计吧!
思量着这些,赵天琪唇角甚至扬了起来,这样算下来,他对接下来的审判量刑更加期待起来。
在这个反贪严打的年头,赵天琪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法盲,做着白日梦罢了。
这一刻,赵天琪无比得意起来,得意于他在地狱般的审讯中,顶住煎熬与扛住痛苦,坚决否认了男女关系方面的罪行招认。
更为自己谨慎与扛事的爷们劲头而自豪,无论多残酷的折磨,他都没有丢掉自己的底线与目标。
他赵天琪没有如传说中,其它犯罪分子那样,一被抓就成了怂包、一被逮后大事小事全都招。
赵天琪非常笃定,所有在他各种手段下就范的女人,除非疯了,否则放弃好日子不过,非要和他死磕干嘛。
就这么,在揣摩这些揣摩了无数遍有的没的问题,赵天琪在小房子里,做着他的白日梦。
……
二日后,当第一缕晨阳,跃出东侧山脊线时,赵家村再次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而赵天林带着赵大山,分别骑着自行车已出了赵家村,走在前往县城的大路上。
叔侄两人,都心事重重地闷声蹬着自行车,对轻雾蒸腾中,宛若仙境的田野,视而不见。
山道旁,清脆的鸟鸣,在晨阳漫洒的枝头上,争相对歌,那些压弯枝叶的晨露,只因赵大山一行带起的风,就在枝叶轻摇中摔的粉碎。
赵天林有点佝偻的背,因为用力驱车而压的更低,两鬓的白发,在偶尔的风里,四散着暮气。
赵大山如同携带双枪的游击队干部,只不过是把枪换成了左右各挎一个颜色迥异的书包。
近五十沓钱款分在两个书包里,这可是举家之力凑出的元救命钱。
在每一次颠簸时,赵大山本能反应就是用手抓着书包,唯恐颠丢了书包。
“大伯!你说我爹应当没事吧!!”
赵大山加速驱车,追赶一段后,与赵天林平行时问道。
“钱交了,按说应当事就不大了。”沉闷的声音,回响在这早晨浓郁的朝气中。
赵天林沟壑纵横的脸上,天然地带着沧桑与愁色。
“那就好!”赵大山如同自言自语道。
这次筹款,他可是硬着头皮又和钱朵朵干上一仗,强行把家里预留的种子、几只羊与一部分口粮都换成了救命钱。
只要能换父亲出来,他赵大山就有还款的底气,毕竟从小到大,赵天琪除了胡搞女人外,赚钱能力上,他还是很敬仰的。
赵大山一行,依然走的是近路,中途扛着自行车翻过一座山梁后,又骑行了一个多小时。
上午11:30,赵天林、赵大山一起走出了县纪委办公楼。
“大山,这条子一定要收好。”
赵天林再次仔细端详,县纪委出具的元缴款凭证后,转身递给赵大山,并再次嘱咐道。
“我会的!”赵大山立即回道。
赵大山接过凭证后,用来时包钱的报纸又包裹了很多层,装到书包里,再把这个书包装到另一个书包,最后斜挎在肩上。
“呼…”
赵天林长吐一口气,营救赵天琪上,能办的事情他赵天林都办完了。
作为家族长子,他赵天林真的尽心尽力了,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老二家的大山、大河这二个孩子。
所以这口压在心头多日的情绪,随着呼出这口浊气,赵天林觉得入眼的一切,似乎又艳丽起来。
赵大山骑着自行车,跟在赵天林后面,向着分配给山头乡的水利河工任务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