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夏种与秋收秋种是老百姓一年中两个最关键的时期,时间虽短短几天,却是一家子一年口粮与各项开支的指望。
如果不能在老天爷给你的好天气里把粮食抢进仓里,那就会一季白忙。
如果不能在土地干湿度合适时,把下一茬庄稼种子抢播进去,那就会铁定影响下一季的产量。
因此农村人都会对“收”与“种”( 播种),冠以“抢”字,即抢收、抢种。
蒋梅柴用火灶炒菜同时,不断的兼顾着往灶堂里烧火,还要不时呵斥在院子里疯玩的四个孙子、孙女。
灶堂里麦草续的不及时,烟呛的泪水不止,咳咳声中,汗水早已浸透衣服。
“虎子,去场上叫你爸妈吃饭。”
蒋梅擦了把汗,从厨房门里探出身子,向着正在院子里疯玩的孩子叫道,紧接着又喊道:
“大牛,你去叫你爸妈”
“好嘞”二个小孩同声应道。
蒋梅眯着眼,宠溺的看着两个孙儿们一起飞跑出门,远远的传来:
“奶奶,爷爷回来啦!”
“慢点,慌什么”
自家男人的呵斥声,接着是赵天琪骑着自行车的拐进了院子里来。
蒋梅蹙起眉头,转身进屋,把油汁炒莴苣、豆皮烧青菜、爆炒线椒,都端到正房里的八仙桌上,种类虽不多,但数量充足。
“今天怎么回来吃饭啦,也不提前说,没准备你的。”
没等赵天琪回答,蒋梅走进厨房,去收拾卫生去了。
“中午没饭座,今晚上才有。”男人随口回道。
赵天琪支起车腿,把自行车停在院内的无花果树的阴凉下,今天在村部坐了半天,屋内虽然不算热,但赵天琪挺着大肚皮,从村部骑车,一路小坡到家,一身的虚汗,更加的让他烦躁。
从水井汲取一脸凉水,整颗光溜脑袋都闷到水盆里,清凉的感觉瞬间降下温度。
在厅柜上抓起个酒杯,在八仙桌正位上坐了下来,从桌腿边拿起还剩半瓶的佛子岭大曲。
1.5元一瓶的佛子岭大曲,在本地来说,是上得了台面的好酒了,寻常人家,平常日子哪有能力喝这酒,都是招待贵客才舍得用。
……
赵大山与钱朵朵刚刚把最后一场粮食打了下来,清出麦秸秆,钱朵朵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诶呀!!娃他爸,你看北面天上,云多了,不会下雨吧。”
“啊……”赵大山身体一颤,惊呼一声,赶紧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又说道:
“应当没事,不像是雨云。”
“娃他爸,就是怕啊,只要一阵雨,这满场粮食可就完了,饭后立马来借着这风扬糠。”
钱朵朵晒红的脸,让汗水粘着灰尘搞的一团脏,早看不出本来样子了,看着赵大山,忧心忡忡的说道。
“估计饭该好了,先吃饭去。 ”
赵大山对这山里的天气,实在没信心,说变脸就变脸,所以让钱朵朵一说,也有了紧迫感。
两个人刚走出晒谷场,就看到儿子大虎飞奔而来,远远就喊着:
“妈,吃饭啦…”
钱朵朵蹲下身,给儿子擦去满头大汗,宠溺说道:
“看你跑的,一头大汗,奶奶做什么好吃的了”
“嘿嘿,我不知道,我来时看到爷爷也回来了。”
“啊……”
赵大山与钱朵朵一起惊呼起来,两口子同时蹙起眉头,赵大山心想又完了。
看来这饭又吃不成了,对这个风流成性的父亲,赵大山怕了母亲蒋梅的偷泣,受够了老婆钱朵朵闷气。
钱朵朵一脸嫌弃的对着汉子说:
“娃他爸,那我就不去了。”
“诶呀……你怎么又来了,去我妈那边吃口饭就怎么了?”
“我不去,我丢不起那人!”
说完,钱朵朵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钱朵朵想起娘家与邻居吵架,就拿她与公公赵天琪乱搞的谣言攻击,直接把母亲气到住进了医院。
越传越真的谣言,已让钱朵朵被同学、亲戚孤立起来,这也导致钱朵朵出门都觉得,别人窃窃私语,都是在编排她不堪的谣言,让她过的非常痛苦。
自那时起,她躲着赵天琪,纵使偶尔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但谣言从来没有停止过。
比如:小虎长得一点不像赵大山,反而更像赵天琪,所以谣言最大的依据就是这个。
赵大山明知钱朵朵是为什么这么决绝,仍就控制不住的瞬间怒火,冲天而起。
钱朵朵这态度,就等于又向蒋梅提醒亲家母被气进医院,只会让蒋梅心里翻腾起更多赵天琪风流事,然后更难堪、更难过。
想到此,赵大山黑着脸对着钱朵朵吼道:
“钱朵朵你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戳我妈心窝子吗。”
“呵呵!心疼你妈?那我妈呢?”
钱朵朵立即转过身,冷笑一声,质疑赵大山道。
钱朵朵回过身,刚走了一步,又转过身胸口明显起伏更大:
“你家不要脸,我家还要脸呢,我饿死都不去,看见他我就恶心……”
“你……我……”赵大山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如泄了气的皮球,跟着钱朵朵往自家去,回过身来对着小虎说:
“小虎,回去和奶奶说,就说我们不去吃了”
赵大山一脸郁闷,无力的向儿子挥了挥手,转过身紧跑几步追上钱朵朵,轻声哄着……
……
“妈,吃饭喽…”
大牛站在路上,双手拢着嘴,挺着小肚皮,对着旁边晒谷场上堆着草垛的武小丫喊道。
赵大河用木叉插在草垛上,武小丫从草垛一侧滑下来,正好踩在木叉上。
双手接下媳妇,又帮媳妇把粘身上的麦秸秆摘掉,两口子向着儿子走了过去。
“妈妈,爷爷在家呢。”
5岁的大牛记得妈妈的叮嘱,和小虎一样,及时报告这个消息。
“啊……”赵大河与武小丫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同时惊呼一声。
武小丫晚嫁过来两年,姿色也没有大嫂钱朵朵好看,虽然也有风言风语,但比钱朵朵压力小多了。
最主要的是武小丫听从赵大河要求,只要赵大河不在,或者只要赵天琪在家,她绝不到到蒋英那边吃饭。
赵大河又是典型宅男,天天和媳妇泡在一起,一起下田干活,一起回家,只要赵大河踏心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影响不到夫妻俩生活。
平复心情后,武小丫心有惴惴的对自家汉子说道:
“早上还剩点饭,我回去吃就行了,你去吃点好的,下午才有力气干重活。”
“那好吧……大牛,和你奶奶说妈妈回家吃,爸爸去奶奶家吃。”看着武小丫走远,赵大河这才转身,看着跑远的儿子,蹙着眉头,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