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欢面色沉凝,说道:“当我察觉那黑衣人可能是武痴乔四,我脑子里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在那很早之前,乔四和灵僧在知晓单婉儿的凤凰金钗秘密之后,会不会就起了借机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想法了呢?!”
“婉儿单纯无邪,自然不难看出她对罗建豪心有不满,灵僧便顺水推舟,规劝婉儿切勿外露凤凰金钗、以免引发争抢、伤害自己....”
沈一欢盯着灵僧的脸,似要洞察他的内心。
缓缓说道:“灵僧就是用这以退为进的方式,让单婉儿产生了发起凤凰之乱、借争夺金钗的厮杀来报复罗湖派,来报复罗建豪....”
单婉儿听到这话,不由得俏脸乱颤,又惭愧又悲伤。终是忍不住地捂住脸,哭泣起来。
她最初确实就是这个想法,可哪里知道经歹人肆意散布,竟然成了一场祸及广泛远超她想象的江湖风波。
沈一欢边抚单婉儿的后背安慰她,一边对着令白说道:“令白,你想想...”
“这才短短三个月,靖州地处北方,凤凰金钗消息竟然传递得这么快、这么广,连续地处西南峨眉的玄云宗,都得到消息,奔来了塘口....”
“嘿嘿,只凭灵僧随口一说,未免太离谱,必然是有人暗地四处传播消息、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
令白仔细思索,叹息着点了点头。
沈一欢看向北宫择天,目光透着凌厉,哼道:“这种传播速度,灵僧、武痴乔四两个人都做不到.....”
“所以,我认定背后除了武痴灵僧之外,必然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极为高效地推进着这一系列的活动....”
灵僧望向北宫择天,满脸愧色。
他哪里想到小小一张自作聪明的纸团,竟然让沈一欢发现了这么事情。
他惭愧难耐,叹息着解释道:“没错,确实是我写了那纸条,黑衣人也确实是乔四。”
“为什么要写纸条,是乔四担心暗器毒性太烈,万一秀娟来不及说出归宁园就死了,那就无法引导你们发现瑶琴之死,进而推动你们刺杀罗建豪了....”
“所以,他才让我模仿秀娟的字,写了那一张纸条。”
“当时,时间不多,我又在户外,匆忙之下,没有多想,便随手用了自己的紫云砚,写了纸团。”
“之后,乔四甩暗器时,也一并将纸团扔了过去。”
“夜色那么黑,纸团也小,根本看不清动作....”
灵僧盯着沈一欢,颇为懊悔,摇头道:“只是没想到,他只是扔得远了些,竟然令你起了疑心,洞察了一切...”
“事后,也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事,就没有禀告教主...”
他垂头认错道:“教主,我有罪,愿意接受惩罚....”
北宫择天看了灵僧一眼,又跟那戴关公面具的蓝衣人对视一眼,蓝衣人头扭向沈一欢,目中杀意毫不遮掩。
北宫择天明白蓝衣人的意思,是让他尽早铲除沈一欢。
可惜...
北宫择天心中暗道:卞综果然狠厉,可惜他不知道沈一欢出身东篱派,轻易杀不得...
北宫择天虽有有些不快,但觉得沈一欢不过是事后倒推,已于事无补。
他缓缓喝了一杯酒,看着沈一欢,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联想到我圣教呢?”
“武痴灵僧,都是闲云野鹤,游历江湖、结交广泛,根本看不出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沈一欢哼道:“我确实没有将两人跟魔教联系在一起,但我一直在想他们背后的组织,到底是哪个?!”
“我想了很久,都苦无线索....”
“直到我想到了一件事...”
“柳飘飘和秀娟在雁还楼相遇,看似巧合,实则不是巧合,是精心的设计...”
“目的是为了我牵涉进来,最终击杀罗建豪!”
“突然,我醒悟道,我无意中出现在那里,看见柳飘飘秀娟两人相遇和遇刺,是巧合吗?”
“当时,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仔细思索之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出现在那里,也不是巧合,也是精心的安排!”
令白和单婉儿满脸惊愕,失声叫道:“什么?!”
沈一欢脸上露出怒容来,盯着北宫择天和灵僧,仿佛是一片真心被人欺骗了一样。
单婉儿眼珠急转思索,很快也醒悟过来,拉着沈一欢的手,微微摇头叹息。
沈一欢瞧向西门华和李通,冷声说道:“两位前辈,可知道是谁,精心算计了我一把吗?!”
李通摇摇头,西门华捋了捋胡子,目光深邃,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他淡淡笑道:“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邀约你:亥时三刻(22:45左右),城西雁还楼,请你赴宴....”
“当时,鳌占堂可是很多人都听到啊....”
沈一欢点头道:“没错,邀我那个点,出现在城西雁还楼的,正是魔教的人....”
他咬牙切齿,面容狰狞道:“是魔教四剑之一的鲁敦....”
西门华叹息道:“你没想过吗,请你赴宴,哪有时间定那么晚的,几乎快到子夜了...”
沈一欢怒哼了一声,解释道:“当时,鲁敦说届时有位熟人也会驾临,我以为是魔教星辉使雷放,我便想着雷放与许多正派仇怨极深,深夜出来可能少惹些是非....”
西门华笑道:“那,最后雷放可曾出现?”
沈一欢摇头道:“没有,当时秀娟被杀,现场涌来了许多江湖人物,鲁敦示意他不方便出现了....”
“吃饭间,鲁敦跟我聊得不亦乐乎,说了许多关于魔教的事,介绍魔教的宗旨等等,我还以为他是要拉拢我入魔教呢....”
“没想到,雁还楼之宴,这一切也都是精心的安排!”
“就是为了等到柳飘飘秀娟相遇被刺杀,我好顺理成章地介入其中吧...”
说到此话,沈一欢眼中泛起寒光,牙缝中含怒迸道:“鲁敦那样看着粗豪真挚的汉子,竟然也会耍弄心机,哄骗我...”
“他日相见,必当偿还...”
灵僧见沈一欢杀意狂涌,心中一惊,摇头羞愧道:“莫要怪鲁大哥,是我逼他的...”
“你个性怪戾,等闲人请你,你未必过来....”
沈一欢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
见令白微微叹气,似有同情之意,沈一欢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他叫道:“令白,你想过没?”
“就算当时,我被涉及其中,我跟柳飘飘又毫无关系,她又是长袖善舞交际花一般的女子,不是我欣赏的类型。我难道一定会跟着她去归宁园探查?!”
令白闻言一愣,疑惑道:“那你是因为....?”
沈一欢白了他一眼,随手抓起半只猪蹄,口水直流地撕咬起来。
单婉儿见令白还不明白,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说道:“令白,你还不明白吗?”
“沈一欢之所以跟着去那归宁园,是因为你出现了啊,他不是因为柳飘飘,是因为你...”
“他是害怕夜深人静,万一那黑衣人携同伙再来,你有丧命之险....”
令白一怔住,却见沈一欢脸上羞红一闪而过,顿时反应过来。
他只觉胸口一阵热血澎湃狂涌,情难自已,忙举起一杯酒,神情激动地大声谢道:“好兄弟,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一欢眼中激动之色一闪而过,喝了杯中酒,嘲笑道:“令白,那一晚你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雁还楼下面,甩剑救了柳飘飘?”
“已近子夜,你一个人没事,闲逛到了城西,正好遇上了柳飘飘遇险?!”
令白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回忆了一番,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
他幡然醒悟,惊声叫道:“原来,我也被算计了。”
沈一欢已有些疲累,缓缓说道:“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多数的巧合,都是精心布局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