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华山,在易尘看来是最好的季节。山上的树都从枯黄变成郁郁葱葱,院子里的桃树和梨树开得格外浓密。
五年时间,小院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就是多了一张石桌和两张竹椅子。
五年时间,院子中的人却如同抽条了一般,从十岁的孩童变成了俊朗挺拔的少年郎。
少年郎易尘心情不错,今日起早将院子洒扫干净。这会子太阳光洒在院子里,格外惬意。
一张竹椅上,老道半躺眯着眼睛。
另一张竹椅上,一个白色绒毛球盘在上面,仔细一看原来是不染,太阳晒得太好了,它竟然还呼呼地打着鼾。
“小子,这几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老道穿着一身簇新的青灰道袍,今天是阳华宗选生的日子,自己和易尘小子在这里呆了整整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好。”易尘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前几日云逸来信,说这次阳华宗的选生他也来瞧瞧。今天我过去看看,他来了没有”一边跟老道随便聊着。
“哦?云逸那小子不好好在家等着继承家业,跑来阳华宗干嘛?”老道丢了一颗蚕豆到嘴里,咯嘣咯嘣地嚼着,说话声和咀嚼声将不染吵醒了,颇为不满地瞪了老道一眼,换了个方向转过头继续晒太阳。
“说是云家早年外出的小叔叔回来了,还带了几个子侄一起,这次也要一起过来。
云家老太爷旁的兄弟有其他想法,云逸在云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高门大户之间的那些事情,说白了无非就是钱和权,云家老太爷觉得,云逸若是没点真本事,以后当了家主也会被人架空。
老道笑道:“是啊,当家主哪里有当神仙好,与其在云家那泥潭里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如来这里。学成再回得好。”
说完“哎呀”一声:“我说这几日镇子上的逍遥楼中,都不让客人进去,说是被什么大族包了间儿,害我没酒喝,想必也是那云家的手笔。哼,晚点见到云逸那小子,记得让他带几坛子好酒过来。”
易尘点点头:“今日是选生报道的日子,我先过去了。说不定能碰着。”
阳华山的五座院门在不同的山峰之上,选生则是放在了向阳山山峰的广场中心。
沿着山路向上,零零散散的都是今年前来的选生。
来到峰顶广场,发现人群已经占了大半。
少年人或是自己,或是结伴,还有一些则是家族父母兄弟陪同前来,热闹非凡。
易尘找了阴凉处站着,等待着点名报道。
突然,感觉一阵风从后面冲过来,易尘感觉不对劲,立时闪身向旁处躲去。
“哈哈哈哈哈!易尘!”一阵清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紧接着长身玉立的云逸,咧着嘴的大脸就凑了过来,狠狠抱住了易尘。
那冲劲让易尘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云逸松开手,拳头就朝着易尘肩膀杵了一下子笑道:“怎么,想哥哥没?是不是在等我,我就知道!”
易尘也是十分高兴,他朋友不多,甚至说除了云逸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称为朋友的。
听到云逸这么说,也是笑道:“等你一起进阳华宗。”
两人说说笑笑正高兴着,突然云逸脸色一变,皱起眉头。
“怎么?”易尘不知所以。
云逸点头指了指前面来的几人:“我小叔家的几个子侄,这一路上就没有消停过。”
说话间,就看云逸所指的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少年看似和易尘差不多年纪,眉眼生得倒是不错,看出来和云逸有几分相像,不过面色青白,几点雀斑散在眼鼻中间。
若说和云逸的区别,就在于那鼻梁。
云逸鼻梁高挺端正,看着俊朗明媚。
那少年一张俊脸上,鹰钩鼻格外惹人眼,平白的添了几分阴鸷。
看到云逸和易尘,便带着身后三四个少年一起走过来。脸上堆着笑意,但是在易尘看来,那笑还不如不笑,假惺惺的看着令人难受。
“大堂兄,我们几个还正在找你。叔父不是让我们一同上山吗?你怎么一个人就自己上来了?这位是?”
云逸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这是我朋友,易尘。”
随后又对着易尘道:“这几个是我云家三房的兄弟们。云超,云起,云明还有云玉。”
名唤云超的少年笑道:“易兄是在阳华宗那个院门之中?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看着易尘对阳华山颇为熟悉,便以为是宗门之中的弟子,笑脸相迎。
易尘道:“我还未曾进入宗门,只是住在山下而已。”
云超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只是哦了一声淡淡点点头。转头又对着云逸道:“堂兄,小弟要提醒你一声,祖父可是跟说过,我们来阳华宗,莫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易尘挑挑眉,自己不是阳华宗的弟子这便成了不三不四的人了?
云逸脸色沉下来:“出门在外不要口舌是非。你作为云家子弟,说话如此无礼,倒叫人家看我云家家教不严,子弟行为孟浪。”
云超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没有了:“堂兄这么说可不就对了,毕竟云家的家教祖父都花用在了你身上,我们这几房可没有尝过什么家族中的甜头。”
旁边那几个,除了那叫云起的看起来有些木讷少言以外,其余的也出声附和道:“是啊,堂兄,你看你出门住的都是逍遥居最好的房间,我们几个.....”
“对啊,而且这次出来祖父应该给了堂兄不少银钱,要不借些给我们兄弟几个?”
云逸冷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们要用自然是可以给的,但是花天酒地的钱就不要从我这里出了,且这次来阳华宗是为了入宗门,不要在外面胡作非为,若是为此入不了宗门,虽然你们有叔父护着,但我也是有严惩你们的权利。”
那几人看云逸黑了脸,也不做声了。
旁边易尘看着无趣,但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拍了拍云逸的肩膀:“执事开始点名了,咱们过去。”
云逸也不再理会那几个兄弟,与易尘两人一起向排队处走去。
边走边问:“五个院门,你想去哪一个?”
易尘苦笑道:“那得看哪个院门能要我。”这些子弟,大多是宗门院主看过的,提前派人去家中发了帖子。另外一些,也是家族中人有修行者,已经考察过的。人家进宗门,十拿九稳,不过是在这次选生中,验证一番慧根灵力的高低。
之后再由各院门院首和弟子双向选择。
而易尘自己,虽说五年在这里送菜,却并没有什么把握。
云逸拍拍易尘安慰道:“就光凭着你熟记的三千卷大道,若是这阳华宗有眼无珠不收你,那就算逑,我同你去别处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