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见到这样的沈凌霄,突然觉得心口闷痛。
沈凌霄本就是生长于自由自在的江湖,爱恨痴嗔一切随心,自由自在。
伤了就打回去,痛了就让别人比他还痛,快乐也放纵,烦闷也放纵。
可自从她从北境醒来,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沈凌霄,也还不知道,从前的沈凌霄是不是也和她想的一样,是风光无限的江湖少年。
如今,他的一切爱恨,都系到了自己身上。
爱。
很爱。
这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爱让他失去了自我。
楚寒雪心中暗暗自责。
自己刚刚,不该那样责怪他的。
他有什么错?
不过就是将自己的心和全部精力放到了自己身上了而已。
楚寒雪放下木雕,轻轻的捧着他的脸,这倒是惹得沈凌霄不敢看她。
“凌霄哥,别雕刻花海了,刻冰雪吧。”
楚寒雪说完,在沈凌霄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沈凌霄像只困兽一般温和又胆怯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楚寒雪实在不忍心看见他这样子,轻轻环抱住他。
“凌霄哥,你是凌霄楼的楼主,本该自由桀骜,也该为江湖中的纷扰有个定夺,震杀江湖风云。”
“而我是林国的公主,守护我的子民是我生来就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我不是菟丝花,内心也并不娇柔。我们就该站在风雪中,就该为那些被掩埋在大雪之下的冤屈和不公昭雪。”
“沈凌霄,我不是非得去做危险的事,只是这危险的事总得有人去做。”
“一个人生,和万万人生,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沈凌霄被她的话刺激得红了眼眶。
“那我和万万人呢?”
“你会怎么选?”
楚寒雪挺直身体,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嘴唇。
片刻之后,她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喘息。
“我会把你推向万万人之中,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话还没说完,楚寒雪的嘴便被沈凌霄堵住。
楚寒雪随着沈凌霄的吻,沉溺在他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此刻,一切都不重要,这个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这个房间,就是整个世间。
他们只能腻在一起,纠缠在一起。
放纵,沉沦。
用体温让这天地间,弥漫袅袅雾气。
床上的纱幔,无风自动,足足晃动了大半个时辰才不甘愿的强制停了下来。
窗外的月色渐浓,是到了该去刘伯家汇合的时候。
只是楚寒雪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就连动动手指的力量也没有。
沈凌霄看她鼓着腮皱眉的样子,觉得好笑。
他一边搂着楚寒雪小手用力的拧掐,一边帮她穿好衣服。
刚刚,他的动作已经十分克制了,裸露在外的脖颈没有丝毫的印记。
楚寒雪照了许久的铜镜,这才放心下来。
毕竟是女孩子,面皮薄,若是让外人知晓,她刚刚做了那事……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沈凌霄勾住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间缠绕打转。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哪还有力气走路?”
楚寒雪小声嘟囔,心中暗暗埋怨他不懂得克制,害她现在就连走路都觉得困难。
沈凌霄笑着将下巴垫在他的发顶,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撑着她面前的化妆台。
将楚寒雪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领地之中,好闻的透体茶香强势的侵入她的鼻腔。
“那阿雪准备如何过去?”
明知故问。
“抱我!”
楚寒雪转过身,朝着沈凌霄张开手臂。
沈凌霄也嘲笑自己奇怪,他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中人,居然特别喜欢被眼前这个小公主命令自己。
只要是命令,他就乐于执行,哪怕,她现在是想要自己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立即献上。
他自嘲,看来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被这小姑娘吃定了。
“好好好,抱你,抱你。”
沈凌霄宠溺的将她抱起来,走出房门。
楚寒雪勾着他的脖颈,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走到转角处,沈凌霄轻声说,让她闭上眼睛。
楚寒雪乖乖听话,索性在他的怀中睡一会儿。
楼下的大堂内,还有很多正在喝酒的酒客,见到沈凌霄抱着个人出来,自然会多看两眼。
尤其是,他抱着的人,还是一身男装,更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就连看向沈凌霄时的目光也跟着变了。
他们那群人,甚至还替沈凌霄感叹世道不公。
“这云城的气运算是到头了,如此俊朗的男子,如今也只能靠寻找男子来排解内心的孤苦寂寞了。”
“都怪那曹知县和天杀的窦氏,如今好人家的姑娘,不敢出门,甚至大部分还被送到了云城外面的地方。放眼望去,整个云城,已经快成了一座只有男人的男人城了。”
刘伯坡脚在院子里踱步一圈又一圈,不时还踮起脚想要朝着墙外看一看。
可那些围墙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只能看到头顶一片漆黑的天和暗淡月色。
如同他的人生一样。
出身名门,遭人陷害,沉溺石井,折服于坎坷命途。
但他在楚寒雪等人的身上看到了光,正如那悬在天空的月亮一样,那一点点不足以照亮整片黑暗的光,是他的希望。
他用手捶打自己的腿,十分焦躁。
“怎么还不来?难道今日……”
自言自语的话还没说完,院落的房门便被叩响。
他拖着一条腿,几乎快要跳起来去打开那院落的房门。
开门一看,沈凌霄是抱着那姑娘过来的,他心中一紧,先赶紧将他们让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今日受伤了?”
楚寒雪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
沈凌霄倒是淡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善意的谎言。
“没事,只是今日不小心扭伤了脚。”
刚将楚寒雪放在椅子上坐好,刘伯便递过来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我这腿,阴雨天时常疼痛难忍,这药膏还不错,外用能减轻疼痛。”
虽说刘伯是好意,可楚寒雪却尴尬不已。
她腿上哪里有伤啊,只能任由沈凌霄接过来,在掌心搓几下,敷在原本就没有伤的脚踝上。
好在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院落的门再次叩响。
刘伯迎了陆钦原进来。
躲在他身后,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上遮着白布的姑娘。
她脸上遮的,并不是楚寒雪平日为了隐藏身份的面纱,显得精致些,而是白布,与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同样料子的白布。
那白布将她的面容遮了个严实。
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吸引了楚寒雪和沈凌霄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