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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又有谢家长辈问道:“可是亲眼看到,可是有证据证明他们狼狈为奸,勾搭成奸?”

不知道为什么,这帮人像转性了似的,话里话外对谢时鸢的维护之意很明显。

谢媛媛都纳闷了。

以前这帮人不这样啊,一众长辈里,除了谢老太太对谢时鸢的态度不错,其他人都是不冷不热,不外乎嫌弃谢时鸢跟着妓女长大, 没文化没学历,不懂规矩。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跳出来趁机踩上谢时鸢几脚就算不错的了,哪会维护谢时鸢。

“你不是要出国吗,谢庭柯一直不准你出国,前阵子你频繁出入警察局,据说是犯事了,被警察找上了。”谢家长孙谢郁又道:“谢媛媛,或许,你该庆幸在这个时候,谢庭柯被报出了负面新闻,下落不明,否则你进了警局,就别想再出那张门。”

“你对时鸢做的事,我们都知道,故意夺走她救命恩人的身份,挑唆她和裴耀的感情,在学校孤立她,吩咐你的朋友们针对她,最后东窗事发,狗急跳墙,收买小混混泼硫酸。”

“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谁会不知道呢?谢庭柯早已在私底下收集证据,他明明可以私底下收拾你,却想用法律的手段制裁你。”

为什么?

因为谢时鸢寻求的是一个公平,谢庭柯便想把谢媛媛的罪行昭告世界,还她一个公平。

也许,他早该发现谢庭柯的不对劲了,明明是那么那么冷漠的兄长,到了最后,却处心积虑,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信任最讨厌的法律,去还谢时鸢一个公平。

“不要再针对谢时鸢了,这一招没用。”谢郁叹道,“别说谢庭柯心疼她,我都忍不住心疼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原配的女儿,就要被你们一直针对迫害,你们看不得她过的好,见不得有人心疼她,保护她,一旦她遇到一点点的关爱,就要想方设法的夺走。”

“不管谢庭柯和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但谢时鸢的确和我们有血缘关系,你再挑拨离间,不用等谢庭柯处理这些事,我去警察局举报你。”

谢媛媛:“......”

谢家一众小辈里,什么堂哥,通通不放在眼里。

因为他们都是废物,能力不及谢庭柯。

但是谢庭柯倒下后,一向存在感很低,几乎没怎么出现过的谢郁,居然会维护谢时鸢,连带着大伯一家都在厌恶她的挑唆。

谢媛媛的脸红了又黑,,默默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不让它流出来,好不可怜。

谢老太太强撑着病体,目光涣散,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众人的争辩。

听到谢庭柯,谢时鸢的名字时,差点又晕了过去。

医生们冲进来急救,老太太再一次睁开眼,好不悲痛,“我对庭柯那个孩子,付出了毕生的全部经历和感情,到头来居然是假的!”

“周家好狠的手段,周宗政好可怕的心性!他们是狼啊,我引狼入室!可怜我真正的孙儿,时鸢真正的兄长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早已死去!”

“我们谢家造了什么孽,被他们盯上了!还好,还好.....”

她应该庆幸,虽然引狼入室。

但那只狼爱上了......伪装的小绵羊。

真不敢想象,谢庭柯没有动情,他会带着谢家走到哪个地步.....恐怕他会忠心耿耿为周宗政服务一生,长兄如父,周宗政待在周家,成为靶子受了那么多伤害,何尝不是暗中庇护了谢庭柯?

当所有的危险都集中在周宗政一个人身上,谢庭柯又怎么可能对兄长的庇护毫无触动,他若真的没有触动,不是和周宗政一条心,当年周宗政不准他救谢时鸢,不准他讲述谢时鸢救了裴耀的事实,他就不会保持沉默了。

因为他动了情,唤醒了那么一丝人性,所以没把事情做绝。

“当务之急,赶紧找到时鸢!”谢老太太用尽最后的力气,命令道:“你们赶紧,通通给我去找时鸢!务必确保她的安全,事情还能有转机,那个转机就在时鸢身上!”

“还有你——”谢老太太眼里爆发惊人的震慑之意,“谢媛媛!我看在你是谢家子嗣的份上,最后捞你一次!你再敢容不下时鸢,我会亲手送你进监狱!”

“陈婉如,管好你的女儿!要么你和她一起进监狱!”

谢家众人不敢违抗,陈婉如想辩解,话刚到嘴边,谢武德立马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婉如赶紧闭嘴。

……

白嘉述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有人在汇报谢家的情况。

男人听了很久,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道:“多谢了,做得很好。”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有一个人敢出言维护谢时鸢,多半是因为私交和私人情感。

众多人维护谢时鸢,那一定是有权能使鬼推磨。

谢家这么乱,自身难保。

谢家应该要庆幸白嘉述在这个时候,不耍阴谋手段陷害他们。

对于白嘉述的叮嘱,众人哪敢拒绝,动动嘴皮的事,维护谢时鸢的名声,不要让陈婉如母女造谣生事。

等他腾出时间了,就会收拾那对不安分的母女,谢家人要确定好立场,坚定的站在谢时鸢这边,维护她便对了。

谢庭柯从昏迷中醒来,病房里早已重归安静。

白嘉述把手机放在一旁,正安静的坐在靠椅上,手里捧着本书,翻看着听到动静,笑了笑,“终于醒了?”

谢庭柯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没记错的话,我听到了白老爷子的声音,然后一瞬间都消失了。”

“他们太吵了,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白嘉述淡淡的说,“你昏迷的时间有点长。”

谢庭柯:“……”

他沉默了一阵,改为捏了捏太阳穴。

脑袋还有一阵眩晕。

那一幕,他记忆犹新。

从悬崖上跌落下去,他的本意是带着谢时鸢一起消失的,但最后是他掉了下去,没记错的话,他抓住了谢时鸢的手腕,谢时鸢挣脱开来了。

谢时鸢不想和他一起坠崖,对于殉情这种戏码,没兴趣配合。

她不爱他!

“别说你是好心救我的,我不相信你有这个好心。”

谢庭柯冷着脸,一如既往的冷漠,真是让人看了不得劲。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不管落到什么样的境地,都保持着一个表情,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谁都看不起,生人勿近。

白嘉述盯着他看了又看,唇边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谢总还是老样子,作为幸运儿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又在遇到最危险的时候被我救了,谢总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废话少说,我掉下去必死无疑,居然被你救了,你存心算好的。”

谢庭柯揉了揉太阳穴,翻身下床的瞬间,脑袋猛的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摔倒。

他赶紧扶住了墙壁,一声低咒,“该死的,被你们算计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周宗政告诉你的?他跟你做的交易,就是让你出卖你外祖父留给你的遗产,得以保全时鸢的生命安全。”

“他骗了你,你就算把一切都交给他,也保证不了时鸢的生命安全,他不会放过时鸢的,因为——”

因为他爱上了谢时鸢!这就是周宗政不会放过她的理由!

最后一句,谢庭柯几欲说出口,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忍住。

他扶着墙壁,强撑着神智,清醒了好一会儿,大步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走去。

门开的瞬间,肖秘书正好往里面走,迎面撞个正着,不由被男人可怖的脸色吓了一跳。

谢总昏迷的时候是一个美男子,清醒的时刻就是一个暴走的冷血狂魔。

他的眼睛如同藏着一把锋利匕首,眼底深处淬着最凌冽的光。

只是他身体太虚弱了,没走几步,那股眩晕感再次袭来,忙一把扶住了门框。

“谢总,你摔坏了脑袋,医生特意嘱咐您要静养一段时间。”肖秘书忙道。

“你们给我下了药。”谢庭柯很笃定的说。

肖秘书一愣。

白嘉述端起桌上的香茶,微抿了一口,“谢总真聪明,我确实给你下了药,你会感觉身体无力,脑袋时不时传来一阵眩晕,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你这个时候去找时鸢,只会害了她,为了让你冷静下来,我迫于无奈采取了这个方法。”

谢庭柯听到这种文绉绉的说词,眩晕感更厉害,白嘉述最讨厌的一点,不是他虚假的温柔,而是他彬彬有礼,一副斯文人的做派。

“你敢给我下药?”

他脑袋更晕了,恨不得拿张封条把白嘉述的嘴封了。

白嘉述脸上又闪过笑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谢总现在能冷静下来,听我说两句了么?”

谢庭柯就是冷静不了。

脑子里不断闪过谢时鸢的脸,周宗政的脸。

谁知道周宗政又会干什么!那个疯子,毫无征兆的爆料他的秘密,知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忌惮!

那些人被逼的狗急了跳墙,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杀了周宗政!

他现在把谢时鸢带在身边,周宗政那厮遇到刺杀,想也不想就会把谢时鸢推出去挡刀!

他舍不得拿谢时鸢去挡刀,周宗政又怎么敢!

谢庭柯疯狂脑补着,越脑补越上头,盯着白嘉述的眼神愈发恐怖。

“你真是疯了才会和周宗政合作,你以为你在保护她吗,不,你会加速她的死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周宗政!他就是一个得不到,也不想得到,只想毁灭的家伙!”

白嘉述,“我没有想加速她的死亡,我只问你一句话,害死真正的谢庭柯的人是谁?”

谢庭柯一怔。

该死的,这个时候问这种东西,他脑袋更晕了!

晕乎乎的,整个人快爆炸了。

谁杀死了真正的谢庭柯!?

回忆倏然拉向过往。

那个雨夜中,侧翻的小车,死于致命枪杀的男人,以及一个陷入昏迷的大男孩……

男孩没有死,倒在一片泥泞里,数不尽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男孩大张着嘴呼吸,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喘息,他一只手紧握着什么东西,一只手捂着脖子。

夜,太黑了,男孩脸上的表情被大片血迹覆盖,看不清他那一刻的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了,谢庭柯却很清楚的记得那双眼睛。

震惊外加渴求!

震惊是没想到,路上会发生车祸和刺杀。

渴求是没想到,在绝望之际,还会看到同龄人!

没错,他和真正的谢庭柯年纪一样大,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浑身的气质,都不会有人把他认作杀手。

在绝境之地,遇到了同龄人,好比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开口恳求母亲放弃这个计划,或许……或许母亲绝不会放弃的。

没有生还的希望。

那个时候,不管是谁出现,谁开口,真正的谢庭柯都不会活下来,必死无疑!母亲绝无可能动摇这个计划!

“不是我……”

谢庭柯只能说,“我没有害死他,没有想杀他,我在最后一刻,得知了母亲的计划。”

他没有害死谢时鸢真正的兄长。

他根本没有想过取代对方的身份活下去,都是事情尘埃落定后,不可扭转,他才接受了这些。

“我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以别人的名字活下去,一辈子代替别人而活。”

谢庭柯难得说了真心话,“不过我又庆幸成为了谢庭柯,时鸢出现后,我一边享受着扮演这个角色,一边又厌恶着这层身份。”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指责我,审判我,我没有杀死时鸢的哥哥,我只是代替了他的哥哥……”

他没有杀死那个男孩!

他在最后一刻,其实开了口。

他不愿去谢家。

不想成为一个假人!

他是冷漠,没什么感情。

但他不是机器!

正如那句,谁又愿意以别人的名字活下去,一辈子代替别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