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没有人处理,一直蔓延在整个大厅。
谢时鸢又感觉被一道恶意的目光盯上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看她。
她神色未变,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似乎品尝生食对她而言, 并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恶心的事。
裴耀吃不了,还能帮他吃。
裴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偷偷用余光瞟了好几眼。
皮肤那么白,白到发光,眼睛又大又明亮,披着长长的头发,唇边染着几丝血迹,这么安静淡然的样子,该死的,真是忍不住让人偷看呢。
见过谢时鸢发疯的样子,凶巴巴揍他的样子,就是没见过她充满友善的样子。
似乎从他们相识开始,不是他骂她,她尖叫,就是他充满恶意的让人把她推下水,伸脚绊她。
他总是对她极度极度恶劣。
她也讨厌他,仇恨他,但是......
但是她人还不错的,对吗?
挺仗义的。
满满一大桌生食,他们俩怎么可能吃的完,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裴耀并不认为周宗政敢打死他们,但闻到空气中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着男人的脚步声靠近,那双如魔鬼般可怖的眼睛突然定在他们身上。
裴耀不由咽了咽唾沫,真惹这男人不爽了,他会打死他们的吧,即便后续问题处理起来棘手,但把他们打死,也会让男人的内心得到畅快的发泄。
裴耀看着男人的高级皮鞋,怀疑鞋底下还沾着死者的脑浆.....
冷不丁和周宗政的目光对视,他不由挪动身子,朝谢时鸢靠近了些。
“喂,你别怕,这人敢在马路上带走我们,一会儿我爷爷就得到消息了,他很快就会过来处理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凑到了耳边。
没想到桀骜不驯的校霸,还会有冲女孩说悄悄话的一天。
谢时鸢翘了翘唇,“看起来,似乎是你比较害怕。”
裴耀不屑,“笑话,我干嘛害怕啊,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我还经历过。”
“什么事情?”这么好的机会,谢时鸢不会错过。
裴耀闻言,目光复杂地睨了眼周宗政,见这一刻男人的眸光并未停留在他们身上,反而和一旁的手下在交代事情。
不知道是气氛烘托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看着谢时鸢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他嘀咕:“读小学一年级,我被家里的司机和保镖联绑架 了,差点被卖掉当成了变态富婆的.....”童\/妓。
最后两个字,自尊心作祟,无法说出口。
不过这句话刚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忙死死的捂住了嘴。
糟糕,这种事怎么能告诉谢时鸢?
这么难堪的经历,爷爷早就封锁了消息,没有人会知道,就连温旭岩都不敢乱讲,那一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即便是他,也对那天的经历很模糊了,大受刺激,接连发了几场高烧,人都差点死了。
对于童年久远的黑暗回忆,他一点都不想记得,也不需要记得。
他只要记得一个人就好了。
“差点被当成了变态富婆的童\/\/妓吗?”他没说完的话,由她说完。
谢时鸢突然放下手里的刀叉,抓住了裴耀的手腕。
少女柔软的指尖,自带软腻触感,像是一阵电流划过少年的手腕,那股电流顺着滑到了他的心尖上。
裴耀没和女人牵过小手,就算是谢媛媛,他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也是带着她和沈慕一起回家。
谢媛媛很小的时候,便知道未来要嫁给白嘉述,她必须像豪门贵女一样识礼数,知大体,不可以做不符合身份的事,她是不可能和他手牵手拥抱的,万一做了越轨的事被拍到,岂不会抹黑了她的名声?
何况,加上小时候遇到的事,他在青少年时期也非常抵触和女人接触。
谢时鸢这么抓着他,他只想挣脱,用最快的速度挣脱挣脱挣脱。
然而,少女攥着他的力道,却让人无法反抗。
她摸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迹,一道道伤口结成疤痕,都是用刀割开手腕留下的印证。
“你不需要拿小时候的经历,惩罚现在的自己。”
“什么?”裴耀愣了愣,他以为她会询问原因,像那些讨厌的人一样明明知道他厌恶那段往事,还有反复追问他被绑架后的过程。
“你不需要拿小时候的经历,惩罚现在的自己,过去已经很痛苦了,如果耿耿于怀过去的痛苦,那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谢时鸢道:“虽然我也讨厌心灵鸡汤,动不动让人和自己和解。”
“可是不能和过去和解,那又怎么开始新生?”
“永远记得、厌恶那些伤害我们的人,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但不会因为他们犯过的错,惩罚现在的自己,因为伤害我们的人,也不会因为伤害了我们感到歉疚和难受,那我为什么还要因为别人的罪恶,惩罚自己?”
谢时鸢又拿起了刀叉,划开餐盘里的食物,细嚼慢咽着带血的羊排。
唔,狐狸就是喜欢吃生肉。
这东西很符合她的胃口~
裴耀又愣了愣,眨眼的频率变得很快。
手腕上的伤痕,都是以前自杀未遂留下的痕迹。
当年参与绑架案的人,早已全部伏法。
很多人寻求不到的公平,他都可以轻易寻求到,并且让那些犯罪的人付出终身代价。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事....关于谢时鸢身上发生的。
她小时候也不好过,但是那个所谓的养母,却并没为此付出代价。
他经常笑她没文化,她还反过来安慰他?
裴耀并不认为自己会被感动,但是挪了挪身子,又朝少女靠近了些,整个人的身子仿佛都要贴到她身上了,“喂,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讲话?”
谢时鸢勾勾唇,没回答。
看到周宗政的目光又望了过来,她和裴耀的悄悄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那种诡异冰冷的笑,浮现在男人俊美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