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的后面有一条河,平日里,大家洗菜,洗衣服都去那里。吃完早餐后,林绮和李奶奶一起去河里洗衣服。吕老爷子衣服没几件,所有衣服加起来就两套。
“这衣服太脏了,我去下游洗。”林绮道。
李奶奶看向林绮的篮子,多给她抓了几把皂角,“多搓洗几遍。”
林绮去了下游,特地走远一些,看到四周没有人,她直接把衣服丢到河里,控制着水草去搓洗那些衣服。
太脏了,水又冷,她不想碰。
一些顽固的污渍,林绮也让水草揉搓着皂角,和衣服一起搓洗,全程没动手。
“斌斌他奶奶,刚才那个姑娘是谁呀,长得可真好看。”有人打听林绮的消息。
“我远房侄孙女,隔壁钥县的知青,过年没回家,过来我这里玩几天。”李奶奶回答道。
“哎呀,知青啊,我见她白白嫩嫩的,一双手更是纤细白嫩,还以为是城里上班的呢。”
“她家就是城里的,底子好,去乡下也没晒黑。”李奶奶道,她也注意到了林绮的双手,那双手,别说是知青,就是城里不干活的姑娘,也少见这么白嫩的。
“她有对象了没?”
“有了。”不管有没有,帮林绮推了就是,在她看来,林绮那样的姑娘,农场里的青年没有配得上的。
“那真是可惜了,我们农场里大好青年可不少。若是和我们农场的青年成了,还能调到我们农场来。”
和大队相比,自然是他们农场更好一些。
李奶奶洗好了衣服依旧不见林绮过来,她便挎着篮子往下游走去。
“你怎么跑了这么远——”
李奶奶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林绮手里那用草绳串在一起的十几条鱼,人有些懵。
“您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这条河里的鱼不能抓?”林绮拨弄手里的鱼,“要是不能抓,我放回去就是了。”
“不,不用放。”李奶奶连忙阻止林绮,“没说不能抓,只是这边水太清,太冷,鱼很少,大家尝试过在这条河里抓鱼,但能抓到鱼的寥寥无几。”
林绮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有大鱼。”
“你抓到的这些已经不小了,这河里最大的鱼也就这样了。”李奶奶道,“这条河鱼少,但是鱼的味道非常鲜美,你有口福了。”
“不是我有口福,是我们有口福。”林绮道。
李奶奶眉开眼笑,“那我们沾沾你的福气。”
林绮把鱼拎回李家,小斌斌看见鱼,眼睛瞪的圆圆的,说话都不利索了,“鱼,鱼,鱼——”
“没错是鱼。”林绮把鱼放在水桶里,“鱼还没死,可以养一养。”
斌斌拿了小凳子,就坐在水桶边,好奇盯着水桶里的鱼。
“看看就好,可别去抓,把衣服弄湿了,要挨打小屁股的哟。”李奶奶道。
“斌斌就看看,不抓。”斌斌乖乖道。
“别说斌斌稀罕,这么多活鱼,我也稀罕。”李叔笑道。
吕老爷子看见午餐除了肉粥,还多了一条巴掌大的清蒸鱼,有些惊讶,“哪里来的鱼?你去县里了?”
“河里抓的。”林绮道。
“你还能从那条河里抓到鱼!”吕老爷子惊讶,他刚来的时候也试着去抓鱼,他自认身手不错,结果愣是一只没抓着。
不是他不行,是那条河里的鱼太少,还非常精。没想到他没抓到鱼,这个小姑娘倒是抓到了。
“我要是没点真本事,您孙子可不会找我。”林绮道,“您自己吃,我给您把房间外面的垃圾清理了。”
垃圾是指昨天从房间里丢出去的稻草和棉被。
“你打算怎么清理?”吕老爷子问。
“烧掉。”林绮回答得干脆,并反问,“难道不行?”
吕老爷子迟疑,“那被子不能用了?”
“发霉了,我不想清理。”林绮实话实说。
吕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行。烧吧。也不用去太远,在附近烧就行。”
林绮烧稻草和被子的时候,把不少人引了过来,看见是一个陌生人,倒也没有人上前来询问。
“她是谁,烧的是什么?”
“稻草和棉被啊,我刚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她点火。”
“棉被也烧啊?大冷天的,棉被烧了,还盖什么?”
“谁知道呢。”
几个被下放的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稻草和棉花烧得很快,没一会,地面就只剩下一堆黑灰。为免烟灰到处飞,林绮给它们淋了水,然后扫到一旁的地里,用泥土盖上。
做好这些,林绮就朝农场外走去。
她一走,那些角落里的人就走了出来。
“她刚才烧的是谁的被子,大家各自回去看看。”
“我刚从屋里出来,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我房间的门锁着呢。”
“我那个房间里有人,如果有人进去拿被子,大家不会这么安静。”
“都不是我们的被子,那会不会是.......吕老的?”
“不会吧,吕老先生病着呢,烧了他的被子,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我们去看看。”
一群人鬼鬼祟祟朝吕老爷子的房间走来。
“没有咳嗽声了,人该不会是——”有个人的脸色变了变。
“不能吧?”嘴里说着不能,可这人的脸色也变了。
“吕老爷子立下战功无数,就这么,这么——”
“咳咳,你们在外面嘀咕什么呢!”房间里的吕老爷子突然出声,虽然依旧咳嗽,但声音有力。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脸有些热。
有什么比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对方死了,更让人尴尬?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点,几个脑袋往里张望。
“吕老先生,您换铺盖啦。”几人第一时间关注到了吕老爷子的被子。
“换了。”吕老爷子高兴道,“现在我垫的,盖的,都非常暖和。”
“暖和就好,您这个病啊,就是不能受冻。”
“谁给您换的被子啊?”
“我看您床上好像不是被子吧,有毛的,看着像狼皮。”
“狼皮,哪里来的狼皮?”
“我孙子托人给我带来的。”吕老爷子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好了,我还病着,你们别靠太近,免得传染给你们。等我好了,大家再聚一聚。”
吕老爷子下逐客令,这些人即使好奇,也只能先离开。
“吕老爷子的孙子可真厉害,都被下放到山里了,还能托人给他爷爷弄一张狼皮过来。”
“不是一张,那只是盖在最上面的,下面还有。”
“吕老爷子的病情好转,会不会除了狼皮,他孙子还给他带了其他东西。你们看到他床边的麻袋了吗?那麻袋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一些吃的,穿的,用的呗。除了这些,别的这里也用不上。”
“我也缺吃的、穿的和用的。也不知道我那几个儿女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放心吧,他们比我们身强力壮,肯定能熬过去。”
“........”
林绮去外面两个小时,带回来了一张席子,还有一小背篓橙子。
她先回了李奶奶家,给李奶奶家每人留了两个橙子。
“这里是你好不容易买到的,给我每个人留一个就行,剩下的都给老先生送去,他生病,该多吃一些。”李奶奶道,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背篓里还有三四十个呢,够吕爷爷吃了。”林绮道。
“奶奶,我想吃橙子,您能给我剥一个吗?”斌斌看着红艳艳的橙子,眼睛亮亮的,口水直往下掉。
李奶奶看着孙子这副小馋猫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就这么想吃啊,家里一直没缺你吃的,你怎么还这么馋?”
“可是我已经一个月没吃水果了。而且这个橙子好漂亮,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奶奶,难道您不想尝一尝吗?”斌斌一脸天真。
李奶奶:“........”
她能不想么,她也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冬天别说水果,就是青菜都少,天天吃粗粮,她早就想吃水果了,如今终于看见——
算了,林绮既然给他们,他们收下就是。
在李家吃了晚餐,林绮背着背篓,抱着席子往吕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晚餐依旧是香菇肉粥,吕老爷子也不嫌弃,这粥太好喝了,别说连续喝两天,就是喝十天半个月,他也不腻。
老爷子喝粥,林绮就给他铺席子。
铺好席子,林绮就坐在老爷子的对面,等他喝完,她便捡了饭盒要走。
“今天你不等我睡着了再走?”老爷子诧异。
“不用等,您已经好多了。”这个状态的吕老爷子,觉肯定轻一些,以对方极强的警惕性,她继续往对方体内输入异能,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既然好转,那就让他顺其自然好了。
“背篓里有橙子,您每天可以吃两到三个。回去之前,我再去给您买一些。”林绮道。
“让你破费了。”吕老爷子道。
“这些不算什么,我不缺。”林绮无所谓道,“我明天去买一只鸡,给您熬鸡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