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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绮一路疾行,速度比那狂风还要更快一些,只用五分钟就抵达了种植区。

种植区内的植物被吹得东倒西歪,林绮顾不上检查那些动物的情况,便先用树枝,用藤蔓,原地建造了数十间“房子”。这些房子分散在种植区的各个角落,大的有五六个平方,小的只有一两个平方。

建完房子,林绮又催生了不少瓜果蔬菜,并将这些瓜果蔬菜送入这些房子里。让躲入房子里的动物不用出来,也能有食物吃。

野猪和野山羊的体型大,数量多,林绮一眼就看到了它们,此时它们正躲在背风的大石头下。

野鸡的数量也不少,它们的窝在草丛里,草木吹动间,能看见它们的身影,听到它们咯咯的叫声。

野兔在地下,此时一只都没见。

还有两只獐子,正站在花生地里,似乎不受影响。

至于其他林绮认不出的动物,只要它们不是食肉的,林绮便不去管它们。

风呼呼吹了一夜,清晨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山洞内的温度骤降,好在林绮身下的兔毛褥子足够暖和,山洞内的温度虽然低,但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她又继续睡了两个小时,想到和徐鹤霄约定好中午要回去,她就没有继续赖床。

好在平时有在山洞里存放柴火的习惯,就算外面下雨,也不用担心没有柴烧。

雨依旧很大,林绮打算吃了早餐再看看情况。那时若是雨势还大,只怕得冒雨回去。

早餐是山药粥和水煮鸡蛋。仗着山洞里没有其他人,林绮直接原地催生出了一小堆山药,红薯、芋头和土头也催生了不少。这些东西耐放,如今天气冷,存放上一个月也没有问题。

林绮打算中午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山药、芋头、土豆和红薯,蔬菜和肉也要多带一些。

吃了早餐,林绮来到山洞口,她看似在遥望山洞外的雨幕,实则在催生种植区内的作物和瓜果蔬菜。

这一次,她估计要两三天不回这里,得给这里的动物们多准备一些口粮。

催生结束的时候,林绮的脚边多了十几捆蔬菜,以及一小堆各种瓜。蔬菜和各类瓜果是她控制那些藤蔓帮她采摘,并运送回来的。除此外,藤蔓还给她带回来了两只肥胖的灰兔子,以及两只大公鸡。

她足不出户,就可以伙食无忧。

雨一直在下,天空黑压压的,分辨不出时间。林绮将蔬菜瓜果和野鸡野兔装入背篓,正在犹豫要不要冒雨出门,一个军绿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雨幕中。

“你怎么来了!”林绮惊呼。

徐鹤霄冲入洞口,“我怕你冒雨回去,所以我就来了。”

林绮怔怔的,胸口像被棉花堵住,又软又暖,一时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憋出一句,“快去换衣服。”

徐鹤霄冷得哆嗦,嘴唇发紫,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往外打。

林绮拿了自己的干毛巾给他,并动作迅速将他留在这里的衣服找出来,“快擦一擦,换上衣服,躲到被子里去。我去给你煮姜汤。”

火还没灭,林绮往火里加了几根柴火,然后往瓦罐里添两碗水,并把瓦罐放到火上烧。紧接着她去清洗姜块,把姜块拍碎,剁成泥,放入瓦罐里。

阿嚏——

徐鹤霄又打了一个喷嚏。

“换好衣服了吗?”林绮问。

“好了。”徐鹤霄的声音嗡嗡的。

林绮闻言,这才转过身,就见徐鹤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头发半干,耷拉在脑袋上,眼睛红通通的,像极了她养的小野兔。

看着好可怜。

好想揉一揉他的脑袋,想欺负。

“头发这么湿着不行。”林绮沉吟道,犹豫两秒,她去找了自己一件干净的薄外套过来,“坐过来一些,我帮你擦头发。”

徐鹤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外套,没有拒绝,裹着被子坐了过去。

“下次下雨就别进山了。”林绮轻轻给他擦拭着头发。

“昨晚的风太大,我担心你。”那么大的风,她还要往山里去,他几乎一夜都没睡。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一会,没多久就听到了雨声。

终于熬到早上,他给爷爷煮了早餐,跟爷爷交代一声,他就跑来了山里。一路上,雨势大得他睁不开眼,记不清摔倒了多少回,一直到看见她安然无恙站在山洞口处,他那悬浮在半空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山中没有能威胁我的东西,别担心。”林绮宽慰他,“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乖乖等我就好。你进山需要两三个小时,而我,只要不到十分钟。你看,你要淋雨几个小时,而我只需淋雨几分钟,所以我出去,事情会更简单一些。”

“可我舍不得你淋雨,哪怕是十分钟。”徐鹤霄直白道,因为淋过雨,他知道那雨水有多冷,寒风吹来时,他的身体都要冻僵了。

林绮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愿意淋三个小时的冰雨,也不让她受冻十分钟。

少年热烈、真挚,直白的情感,直击林绮的心口,一股酥麻的感觉爬满她的全身,心脏开始不规律跳动——

阿嚏——

徐鹤霄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绮回神,“姜汤应该煮好了,我去给你端来,要加一勺拐枣蜜吗?”

徐鹤霄舔了舔嘴唇,“两勺。”

喝了姜汤,徐鹤霄感觉胃里暖和了一些,人也开始昏昏欲睡。

“还冷吗,要不要把火堆移到这里来?”林绮见他脸色依旧青白,有些担心。

“不冷,胃里暖和了,身体很快也会暖起来的。”徐鹤霄安慰她。

林绮嗯一声,“你要先睡觉,还是先吃点东西?”

“先睡觉。”徐鹤霄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睡醒想吃什么?”林绮还在问。

“干锅兔,放多一些辣椒。”徐鹤霄说完,眼睛也闭上,一秒入睡。

林绮给他掖好被子,起身去杀兔子。

徐鹤霄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刚刚入睡便开始做梦。他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父母,叔叔婶婶和姑姑,梦到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又梦到一大群人冲进他们家,打砸,烧毁,抢夺——

他梦见半夜有人潜入他们家,爬下他们家的井,说是井里有他们徐家偷藏的金银珠宝。看到有人在井口抢夺,金子掉入井里,有人下井去捞,一个接着一个,最后,谁也没上来。

再后来,他们用石头填了那口井。

很多年之后,他也没弄明白是谁把金子藏在了井里的水桶。那样显眼的地方,只怕藏金子的是个笨蛋吧。

可后来有一天,他和爷爷提到这件事,爷爷却只是冷笑。

梦境不断变换,梦里出现了他和爷爷刚住进牛棚的前两三年,梦见常常有人偷偷藏在牛棚周围听他和爷爷说话,梦见他们的东西经常被偷,衣服、被子、碗筷,甚至连牙刷都没放过——

断断续续的梦境,从他的小时候,不断跳跃,不断往前,一直到林绮出现,那灰暗的,阴冷的梦境突然变得温暖,色彩也变得鲜艳。

“徐鹤霄,起来喝水!”

听到那被他刻入骨子里的声音,梦境消散,徐鹤霄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出汗了。”林绮递给他一杯热水,“喝了水,擦一擦汗,然后来火边吃东西,干锅兔肉已经做好了。”

徐鹤霄接过水,几口喝完,“我睡了多久?”

“应该挺久,干锅兔肉已经炖得软烂了。”林绮去给他拿了一双干净的布鞋过来,并嘟囔,“这布鞋太薄了,冬天只穿这个可不行。”

“没事,往年也这么过来的。”不过是冻得脚趾头红肿,发痒,彻夜睡不着罢了。

“不行,太冷。出去后,我去找谭哥给我们三人各买一双皮鞋。你要是担心被人发现,那就在皮鞋外套两双破袜子,把皮鞋遮住。”林绮道。

徐鹤霄想了想,这方法或许真的可行。于是,他没有拒绝。

“一双皮鞋也不够穿,要不买两双?”她现在不缺钱,没必要在吃穿上亏待自己。

“你想买,谭哥未必有货。”徐鹤霄提醒道。

“皮鞋也缺啊。”林绮有些失望,她眼睛转了转,“我们不缺皮毛,要不我们自己学着做?”

“行。”徐鹤霄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今天下雨,哪里也去不了。我们吃饭就来研究做鞋子。”林绮跃跃欲试。

真是说风就是雨。徐鹤霄摇头,眼底如水一般柔和。

徐鹤霄和林绮研究了约摸两个小时,结果鞋子没做成,倒是兔皮做成了三件毛茸茸的坎肩。

“兔皮有点软,做鞋子不够坚韧,倒是可以把兔毛缝在鞋子内里,脚踩着长长的兔毛,又软又暖和。”林绮道。

“猪皮可以做鞋子。野猪皮比家养的猪更皮糙肉厚,拿来做鞋子,效果会更好。”徐鹤霄道。

林绮眼睛一亮,“明天我们拿野猪试一试。”

徐鹤霄笑,“下雨呢,怎么抓?就算能抓,你为了一双鞋子,要杀一头猪?”

“有何不可?”林绮反问,“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两天后进入十二月,再过不久就要过年。现在杀野猪,把肉烟熏起来,到了年里正合适吃。”

徐鹤霄一想也是,“那好,明天杀野猪。谭哥想跟你买一批肉,野鸡野兔和野猪都行,他应该是想要在过年前再赚一笔。”

“行啊。”林绮答应,“种植区里的野猪群里公野猪有点多,太闹腾,可以杀掉两三头,留一两头就行。”

徐鹤霄:“……”

受伤的为什么总是公野猪?

天黑下来的时候,林绮也开始哈欠连天,眼泪都流了出来。

“睡觉吧,昨夜没怎么睡,困了。”林绮边说边往床边走去。

徐鹤霄却是僵硬成了木头,迈不动脚,他嗓子发干,“只有一床被子。”

“那便将就着一起盖吧。”林绮语气自然,她率先上床,爬到床的里侧。这一次是正常的睡姿,不再是你睡床头,我睡床尾。

等她躺倒,盖好被子,徐鹤霄才走过来,紧张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要说话,“你的衣服和裤子短了一截。”

“这是我去年的衣服,我妈妈估计没料到我还会长高。”原主在自然灾难那几年几乎一点都没长,反倒是越来越瘦。

“冬天的衣服都做得宽大一些,虽然短了,可大小还合适,可以给袖子和裤腿接上一截。等雨停了,我去找谭哥要棉花和布料,帮你接一截袖子和裤腿。”

“好。那你自己的冬衣呢?”

“有的,也短了。我怕雨淋湿了会坏,所以没穿。”

“雨淋湿了会坏的衣服,它本来就很坏了吧?”

“........”

“你给爷爷和自己也买一身。”

“好。”

“被子的宽度只有一米五,你靠过来一些。”

“嗯。”

这一下,两人手臂贴着手臂,腿贴着腿,彼此的温度传到对方的身上。

“睡吧。”林绮说着,打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呼吸变得平稳。

徐鹤霄却一直瞪着眼睛,努力想忽略身体传来的热度,却无济于事。安静下来的山洞内,他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就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原本冰冷的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越来越热,而最大的热源便是旁边的林绮,贴着她的地方,热量不断从她的身体传入他的体内,让他的身体也暖洋洋起来。

很舒服!

慢慢的,徐鹤霄的身体一点一点松弛下来,眼睛也像是累到了,缓缓耷拉下来,他终于感觉到了困意。

当意识渐渐地离自己远去时,他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舍,他不想就这样睡过去。

然而无济于事,他到底是睡着了。

一夜无梦。

徐鹤霄许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床上已经没有林绮的身影。倒是旁边的位置,余温还在,可见睡在这里的人刚起来没多久。

“徐鹤霄,你过来。”

洞口传来林绮的声音,徐鹤霄挑眉,她是不是知道他醒了?

徐鹤霄翻身下床,穿着鞋子往山洞外走去,走出十几米远后,看到了在山洞口对着野猪一脸纠结的少女。

“你说这野猪毛是要用火烧,还是用开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