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回到西厂驻地中,属于他的住所。
走进屋子,径直走向一旁书架,扭动上面的方镜。
而后将下方的几本书籍按照顺序重新摆放。
一声轻响后,侧边地砖突然发出闷声,而后露出下方黑漆漆的地道。
顺着阶梯摸黑走下,等过了一处拐角,顿时亮堂起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狭长的走道,旁边则有四五间分隔好的牢房,牢门全是精铁。
最深处有个十字型的大木架,旁边的墙面上挂满了刑具!
那些器具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当然,这里可不是陈宫所建。
而是前些天无聊摆弄陈设时,偶然发现的!
似乎是屋子前任主人修筑,并且牢房内还有一具尸体!
那具女尸并未腐烂,看上去刚死不久!
不知是前主人很相信此处的隐蔽性,还是离去的匆忙没来的及收拾。
那尸体就堂而皇之的摆在此地。
“咳咳~~”耳畔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陈宫抬眼望去。
只见此前放置尸体的位置,躺着昨日刚抓回来的那名世子。
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本来定是挺不过昨夜,但架不住给其治疗的大夫医术高超。
一手针灸止血,加上秘药口服密敷,将其从死亡的边缘线上强拉了回来!
不过,后遗症却难以消除!
听那大夫说,此子今后恐怕无法传宗接代,甚至无法人道!
“水~~~水~~~”世子发出沙哑的低吟,双眼紧闭蹙眉,似乎异常的痛苦!
陈宫最见不得人受苦,接过一旁的瓷碗就将水泼进了牢房。
大片的水花,径直砸在其脸上!
“噗哈!”在冰凉井水的刺激下,世子猛的坐起身子,开始喘起粗气。
‘我这是...在哪?’感觉脑子里进了浆糊,持续的眩晕感让他无法思考。
不过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很快让其清醒过来!
‘对了,我被那死太监派人抓了!’
世子猛然回忆起眩晕前发生的事情,更是想起他们拿自己威胁舒姐姐的场面!
他猛的转头,不顾身上的疼痛起身冲到阻断牢房的栏杆前,抓住铁杆对着陈宫怒吼道:“快些放了我,你可知我是安西王世子李承安!”
“你这阉狗若不快些放了我,待我母妃知晓了现状,定会将你扒皮拆骨!”
他拼命的摇晃栏杆,言语中满是威胁,那副表情像是要将陈宫给生吃了一般。
“还有,快将与我同行的那些护卫带来,如果少了一人,定要让你陪葬!!!”
听着那有些癫狂的声音,陈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出言提醒道:“要不...你看看我的旁边?”
“?”淡漠的声音,让赵承运愤怒的情绪为之一滞,下意识看向他的身旁。
只见一直护送他前往京都的护卫之一,正伺候在陈宫的身旁,手中还拿着一个水壶与瓷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李承安瞳孔巨震,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要知道护卫他的这一批死士,可是王府从小开始筛选、培养。
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训练出一支皆是武道五境之上存在的百人队伍。
以十人为一组的小队,全权听命与安西王妃!
这可是安西王府的底蕴!
若不是如今朝中局势不稳,且护子心切,断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派出!
李承安虽年轻气盛...,甚至有些嚣扬跋扈,但并不愚蠢。
相反他很清楚一旦这支队伍中出现叛徒,会给王府造成怎样的打击!
一股寒意攀上了脊背,此前汹涌的怒意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他开始思考,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特别是为何会有人叛变?
自己来京城是突发奇想,并没有提前计划。
而且护送他的小队,也是母妃亲自选派,并无外人插手!
‘不对,自己是得了“高人”指点,才有了来京城的心思!’
李承安突然想起一人,却很快将这念头甩开。
‘不对,她绝不会害我!’
心中不禁一凛,觉得自己真是该死,竟然会怀疑她!
可想了半天,他始终无法理解,其中的要害。
总不能是母亲想要害自己吧?
自己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更是安西王府的正统继承人!
想起自己慈爱的母亲,李承安不由开始思考,其想要加害自己的可能性!
万一...他说的是万一!
她在外面跟野男人生了一个孩子,想要谋夺王府的家业要如何是好?
之前听祖母说,自己父王与母妃的关系并不好,二人更是因为利益结合!
自家父王在战死前,也确实更加宠爱外室。
自打他出生后,二人再也没有同房就寝过!
父王每夜都在外室的房内休息,除了日常外出与人交际外,父母也无交流。
不过,王府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二个子嗣。
回想起母妃风姿卓绝的容貌,还有那即使生育过他,却也未走形半点的身材。
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要如何自处?’赵承安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对抗母妃。
况且自家的大权早已被其牢牢掌握,就凭他,只能用蚍蜉撼树来形容。
‘要不,我让人去勾引母妃,这样还能控制一下容错?’
还未脱离危险,李承安却突然开始计划,要如何掌控王府!
当然,如果让安西王妃知道他现在所想,恐怕会将其拖到祠堂,打断“家法”!
对了,那“家法”是一根直径十厘米粗细,包裹着藤条的木棍!
李承安抬眸望向一旁的“死士”,他明白自己询问陈宫肯定得不到一个答案。
但这死士或许会念及王府的培育之恩,吐露出一些内情!
但他也不傻,不可能直接开始发问。
只是用眼神与其交流,可很快,他发觉那死士没有一点与自己交流的意思!
同时,那双眼睛...有些不似活人。
眼见想法落空,他登时软了下来,没了此前的傲气有些颓废。
转眼望向陈宫,低声道“你...你要如何?”
陈宫看着表情快速变换,精彩程度堪比变脸表演的李承安,淡然的回了一句“冷静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李承安表情苦涩的点了点头。
他异常后悔,自己之前就不应该那么嚣张的跑到麒麟诗会上去撒野。
主要是自己在西平城时,街头巷尾一直有流言,讽刺他不学无术,未继承王爷王妃的半点优良。
甚至有恶毒之人在后诽谤,说他是外人所生,并非亲生!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打一下那些人的脸。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即使惹恼了叶辅国,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未曾想遇到了这不讲武德,不计后果的死太监!
“说说吧,之前那首诗,是谁给你的!”陈宫坐到了影子士兵搬来的椅子上。
李承安看到“自家”死士那一副狗腿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立即回道:“这...这都是我一人所做!”
闻言,陈宫嗤笑一声,面容不屑道“不说别的。
就你这性子加上脑袋,根本做不出这样的诗句!”
“你你你,你怎可这样污人清白!”换做往常,李承安定要喷回去,说不准还有上演全武行!
可如今被囚禁在此地,并且这诗还真不是他做的,顿时有些心虚......。
但一回想起记忆中的她,他立即支棱了起来!
李承安硬着脖子,死鸭子嘴硬的喊道:“这...这诗就是我做的!”
陈宫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道:“好了,地方就这么大。
即使你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额...”李承安被陈宫这么一说,霎时僵了一下身子。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陈宫所管辖的西厂并不是一条心,其中有许多人安插的眼线。
万一自己的声音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说不准就能获得生路!
陈宫斜睨了他一眼,“既然你说这首诗是你做的,那你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吧。
并且是在什么意境下做出来的!”
“这......”李承安思虑再三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片刻后,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垂下了脑袋。
“不是,你最起码解读一下吧?”陈宫见此蹙起了眉头。
“唉,我也想啊,可我不能曲解仙子的意思!”李承安说出“仙子”二字时,眼眸中闪过一丝留恋。
可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仙子啊......”陈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自己想的果然没错!
李承安恨自己口不择言,暴露了仙子的存在,感到异常的后悔!
让这变态盯上仙子,恐怕会给其带来灾难!
想到此处,他霎时间硬气起来,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大声喝到:“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秦仙子在哪里的!”
“姓秦嘛?”陈宫点了点头,“那只要派人去调查一番你最近的动向,便能找到她了!”
“......”李承安选择闭口不言。
他明白自己继续开口,只会越描越黑,说不准会彻底暴露了秦仙子的所在!
‘对不起仙子,我...我...’
李承安在心底滴血,只期望秦仙子的福运能帮她避开这死太监的调查。
“好了,现在谈谈你的事吧!”陈宫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感恶心,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舔狗二字!
“我?”李承安还深陷在暴露了仙子的负罪感中,闻言一愣。
“你不想离开这,还是说你准备在这里长住?”
陈宫单手扶额,发觉自己越是与其对话,越觉的对方像二愣子。
活脱脱是个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想,我当然想啊!”李承安变得激动,本以为自己要死了!
即使不死,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些时日。
没想到陈宫竟然现在就想要放自己走!!!
“厂公尽管开口便是,本世子家中别的不多,但钱两您随意!”他将胸脯拍“砰砰”做响,那副豪气的模样让人心生敬畏!
“是吗,那就先来个百万两助助兴!”
“?”李承安一个踉跄,这开口就是百万两,是要彻底掏空安西王府的家底啊!
不对,就算是家底也没那么多,恐怕要变卖祖产!
这即使他想卖也不行啊,上面可有母妃压着呢......。
“这恐怕不行......,厂公要不...少一点?”李承安脸有些红,毕竟自己刚刚夸下海口,让其随意说数。
陈宫并不在意,“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我开天价,你坐地还价!
“那你说,能有多少?”
李承安怯生生的开口道“三万......”
好嘛,这不是砍价,而是骨折了!
“三万两...”陈宫念叨着点了点头,就在李承安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有一道惊雷在耳旁炸开!
“买你一条胳膊足够了!”
听到这话,他瞬间警惕起来,眨眼就靠在了牢房内最里头的墙上!
“陈厂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放心三万两到手后,我定会将你的胳膊寄往安西王府的!”
此话一出,李承安汗毛直竖。
立即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道“厂公大人,我觉得咱们可以继续谈谈一百万两的事情!”
未过多时,签署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还有巨额欠条的李承安,颤抖着手将文书全部递给了陈宫。
他很想抢回撕毁,因为这东西如果让母妃知道,恐怕会拔了自己的皮!
不知为何,在“调解”的途中,东西越加越多。
本以为是自己赚的情况下,竟然搭上了近半的安西王府!
一想到陈宫拿着这些东西,去找母妃索要的场景。
李承安都有些不寒而栗。
但对于母妃之后的怒火,他更想现在就离开这里!
“咔哒”牢房的门被打开,陈宫面带笑意的站在门迎接。
李承安走出牢房,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还在牢里,可铁栏内与外面的体验完全不一样!
“厂公大人,我就先行离开了!”李承安立即想要离开,生怕再被陈宫签订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
“别急,我送送你!”
李承安还没来的及拒绝,突然感到脖子一痛!
“你...不讲信用!”李承安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陈宫耸了耸肩,吩咐影子士兵将其丢到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