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圆圈、竖线,这三个简单图形组成的图案,曾被广泛认为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标志。
一般来说,黛拉只该在书上看见这个标志,但在德姆斯特朗的四层城堡里,穿上厚皮衣在卡卡洛夫带领下逛校园的黛拉到处能看见墙上这样的涂鸦。
“这个格林德沃的标志,在德姆斯特朗还有其它意味?”在五六面墙上都看见这样的新刻痕后,黛拉转头问卡卡洛夫。
“没有,里德尔小姐,那群学生只是在模仿,”同样披上厚皮衣的卡卡洛夫立马说,面对黛拉,他不自觉地略弯了腰,“格林德沃过去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他在西侧三楼的墙上留下了这个擦不掉的印记。”
“事实上,我正要带您去那儿,”卡卡洛夫觑着黛拉的神色,小心的说,“科克雷尔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黑魔法研究课教授,也是国际黑魔法学会的高级成员,他的办公室就在西侧三楼那个墙面旁。”
“巫粹党?”黛拉看出了卡卡洛夫说这话的时候谨慎的过分。
“是......”黛拉提出了这点,卡卡洛夫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和黛拉解释道,“他很早就是这里的教授了,我不怎么和他打交道,但是,但是有传闻说——”
卡卡洛夫脸上被厚皮毛裹出的红润全都褪了下去,他眼珠乱转,张着的嘴动了好几下,才颤颤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有传闻说,几十年前,科克雷尔指导过--主人。”
主人,黑魔王伏地魔。
卡卡洛夫一定是怕极了他,不然怎么连说名字都这么胆怯。
而且,他还是‘过分’背叛的那一批人。
黛拉了解过卡卡洛夫能查到的生平,不大看得上他,也不大喜欢他就任德姆斯特朗校长以来只收纯血的政策——过去德姆斯特朗是收混血的。
但是作为学生,黛拉有着面子上尊师重道的礼仪,况且,卡卡洛夫好歹也是一位校长,于是黛拉朝他安抚一笑,“不用担心,伊戈尔,你帮助了我,就是在向我的父亲效忠。”
【我的父亲】
卡卡洛夫被这句话极大的安慰到了,他舒了一口气,乱转的眼珠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愈发恭敬地看向黛拉,“科克雷尔教授已经答应指导您了,我带您过去,里德尔小姐。”
黛拉微笑着点头,跟着卡卡洛夫去往了那位科克雷尔教授的办公室。
到那儿的时候,黛拉一眼看见了墙面上醒目的竖瞳三角眼标志,并且立马将这个格林德沃亲手留下的标志和那些涂鸦区分开来。
不同于那些新手涂鸦的模仿之作,眼前墙面上的三角、圆圈和竖线有一种冷硬的笃定感,即使是一点不知道这个标记的人,也能从那干脆的笔触里瞧出一些信仰。
而人们看见的信仰,大概只是那位盖勒特·格林德沃居高临下的追求。
黛拉了解过格林德沃,看书的时候不喜欢他的口号,不过比起伏地魔,格林德沃还是有优点的——他有很严密的理论支撑,虽然多数是他自己的理论,但足够撑起一个有信念的组织。
根据记录,在格林德沃被捕之后,他的追随者中几乎没有否认巫粹党身份的人,并且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自尽。
再想想伏地魔倒台后那些想着法脱身的食死徒,呵,统领和统治的区别。
这两个人黛拉都算不上喜欢,但要排号的话,对伏地魔的不喜欢肯定要排到首位的,而盖勒特·格林德沃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困在高塔里毫不相干的犯人
“让她一个人进来。”在卡卡洛夫抬手要去敲旁边的办公室红木门时,沙哑严肃的男性声音从门内传来,他讲的是德语,卡卡洛夫一下停了动作,眼里闪过忌惮。
“您好,科克雷尔教授,我是黛拉·里德尔,”黛拉给了卡卡洛夫一个手势,示意他先退下,然后用德语高声喊着,“非常荣幸能得到您的指导。”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满是绿光,浓郁的黑魔法的气息让她眼睛微微睁大,烈烈的炉火声霎时围住了她,关门声也在此刻惊雷般炸响在耳边,黛拉感觉到了威慑,下意识地提起魔杖就要施咒。
没有灼热感——
念咒的前一秒,黛拉意识到了这点,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最终是无视了围满了她的不祥绿光,她面容平静,垂下手,下巴微抬,眼珠向下,放低了姿态。
那道沙哑严肃的男声哼笑了一声,黛拉的黑眼珠向发声处移了移,只说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科克雷尔教授。”
“你和你父亲的反应一样,这令我发笑。”
黛拉听见科克雷尔这么说,眼前的绿光潮水般褪去,但那炉火声还在响——她确实正对着一个烧的很旺的壁炉,里面燃着黑魔法的绿焰。
这幽深的绿焰把办公室烤的很亮,但是里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过度使用后的古旧感,焰光照上去,只能模糊的折回来,又把这间办公室整个笼罩在暗色里。
莱文·科克雷尔的办公桌在壁炉左边,他坐在暗色的最中心,一张瘦削的脸很苍老,上面满是皱纹,但他那头白发收拾的服帖水亮,盯着黛拉的灰眼睛也炯炯有神,使得他看起来一下年轻了不少。
“过来,里德尔,”科克雷尔说,他手肘撑在桌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交握在一起,“让我看看你和你父亲有多像。”
“您可能对我们之间的相似感到惊讶,科克雷尔教授,”黛拉走了过去,面上扬起淡淡的微笑,“机缘巧合之下,我见过汤姆·里德尔的样子。”
“你们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科克雷尔看着办公桌前的礼貌微笑的黛拉评价道,他嘴唇一抿,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连第一次见我的表情都那么像。”
“那您觉得,我们见您的目的会是一样的么?”黛拉唇角的弧度稍稍加大。
“我并不管你们的目的,我只在乎一件事,”科克雷尔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起皮质手套上的扣子,“你会让邓布利多在的地方天翻地覆么?”
邓布利多的一大功绩,是击败了格林德沃。
而格林德沃,是科克雷尔的信仰。
“Y国魔法界会是棋盘。”黛拉这么说,她看着科克雷尔称得上优雅的动作,眼珠微动。
“足够了。”科克雷尔摘下了手套,露出一双剔透的手,真正意义上的剔透,他腕部以上的皮肉视觉上似乎是不存在的,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连接在一起的骨骼和不时跳动的血管。
黛拉看得心神一凛,她睁大了眼睛,脖子也微微后仰,但双脚一点没动,紧紧贴在地上。
“没有恐惧,很好,里德尔,研究黑魔法的人最好要摒弃恐惧,”科克雷尔把一双怪异的手往黛拉面前伸了伸,他眼珠上抬,表情幽深起来,“这是我接下来要教你的——显化,通过更改一部分灵魂来固定黑魔法的上限。”
“固定上限?”比起询问科克雷尔显化后非人的手,黛拉更在意显化这乍一听是弱势的功能。
“黑魔法和灵魂相关,研习的程度越深,对灵魂的影响越大,最终可能有失去理智的风险,”展示完的科克雷尔开始戴起自己的黑手套,“而显化是将所有影响选择性地逼到灵魂的一个角落,并表现到身体上,这样既能保有神智,也能提升黑魔法的威力。”
“那上限是指,被刻意更改过的灵魂有了研习黑魔法的极限?”黛拉皱眉问道。
“对,这个极限因人而异,如果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有天赋,那这个极限估计也是常人终其一生所不能及的,当然-”说到这儿,科克雷尔眨了一下眼睛,不辨情绪地哼笑一声,“你也可以选择和你父亲一样,不设限地去追求所能到达的极限。”
“他,没有选择显化?”黛拉说话语气有些迟疑。
“不,他显化了,不过是不设限地显化了,”科克雷尔低头仔细摆弄着手套,‘咔哒’一声扣上手套扣子,“老实说,我钦佩他,能够这样将灵魂完全向黑魔法敞开。”
“至于学不学,又怎么学,”科克雷尔戴好手套的手重新交握在一起,他抬眸看向黛拉,“全都在你,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