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与俞莲舟相逢共同回武当这几日,也常听俞莲舟说起这个恩师晚年新收的关门弟子。
一提到他,俞莲舟总是赞不绝口,只夸这小师弟,人品,心性,天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
初时,张翠山只当俞莲舟是师兄弟情深,他在武当山时,师兄弟之间感情好,也是常常互相夸赞,提到大师兄,就是沉稳守成,梁柱之才,提到俞莲舟就是武学精进,七侠之首,提到他张翠山,就是文武双全,另辟蹊径,自成一派,反正就是互相捧呗。
可今日还没见人,只闻其声,张翠山便知,俞莲舟非但没有夸捧这位不曾谋面的小师弟,反倒把他说的小了。
这先声夺人之威,是何等厉害?
俞莲舟,张翠山的名号朵儿,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三江帮不敢怠慢,只求一发尽力,速速拿下,故而前来办事的都是帮中精锐高手。
此时这些精锐都是脸色吓的白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这一声说话所含内力,便知来人少说是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那红妆少妇与泉建男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恐惧,张翠山武功极高,骡车上还有个比他更高的俞莲舟,虽然那此时深受内伤,不过烂船还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拼起命来,也不可小觑。
只此二人便是棘手,此时又来个如此的大高手,怎生是好?
不一时,只见官道上,悠悠的来了两人,一男一女,具是身着白衣。
女子在前,骑一匹小青驴,身上白色狐球大衣,连身兜帽,正抬头与那男子说话,不时咯咯笑出声来,露出唇红齿白,说不尽的绝色风姿。
男子在后,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骑一匹高头骏马,乌黑长发在头上打了个发髻,以玉簪箍住,身材高大,面容说不出的英武俊朗,此时已是深秋,天气颇冷,男子只穿一身白色绸袍,腰间斜挂一把古朴长剑,不像个江湖侠客,倒似是富家的书生公子哥。
泉建男初涉中土,见识鄙陋,只道来了谁家游览的少爷,断然不能将眼前的富家公子,与刚才那隔空喊话的高手向提并论。
可那红妆少妇却是三江帮的舵主,日久年深在江湖上厮混的,此时一见岳晨的这副打扮,腿肚子都吓的转了筋。
今年江湖上最轰动的,就是那遇寨屠寨,过门灭门的杀神,也正是如此打扮,路子广一些的江湖人士,一见白衣悬剑,带着美貌丫头的少年男子,没有一个不是规规矩矩,避之则吉的。
岳晨领着赵敏缓缓骑行到骡车前,原本围住骡车的三江帮帮众,一见他这副打扮,哪里还敢阻拦?见了鬼一般让出一条道来,任由岳晨上前。
岳晨还不到骡车前,即刻便下马,又把缰绳递给了跟着下驴的赵敏,紧跑几步,赶上前来,一把握住俞莲舟双手:“二哥,好久不见!想煞小弟了!”
俞莲舟心中大热,此时岳晨在江湖上的名号已是响的不行,虽然都在谣传他就是那杀人无算的杀神,却没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不过武当山上的师父,师兄们,都跟岳晨共同生活了许久,知他心性,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
就是这样一个名震江湖,修为绝顶的高手,见自己之前,还要提前下马,秉持师弟之礼,真个赤子之心不忘,怎不叫俞莲舟感动?
俞莲舟也是紧紧握住岳晨双手:“回来的好,回来的好!这下武当诸侠尽皆都齐了,师父定然高兴的不得了!”
当下也不管身上有伤,咬牙站起,拉着岳晨手,来到张翠山面前:“快快快,见过你五师兄。”
岳晨现世虽不是孤儿,不过父母远在国外,一年也见不到一回面,又没有兄弟姊妹,最是受这家人兄弟之情,当下又是弯腰行礼:“五哥,久听师父念叨你,想念你,你这回回来便好了,我们兄弟痛饮一番。”
张翠山也是豪爽的侠客,见了岳晨做派,心中也是欢喜,连忙还礼:“小师弟,你的大名,我一路回还早听二哥说了,今日一见,闻名岂如见面!”
又是引着岳晨来到殷素素身边,轻轻扶起她:“这是拙荆。”
殷素素此时也醒了,只是染了风寒,又加之思子心切,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就是如此,见岳晨来了,还是挣扎着起身,道了个万福:“殷素素见过小叔。”
岳晨连忙摆手:“嫂子万万不可多礼,敏儿,快过来。”
赵敏听得叫她,连忙过来行礼:“赵敏见过俞二侠,张五侠,张夫人。”此时她与岳晨没有名分,只好口称俞张二人的江湖名号。
俞莲舟细一打量,不禁咋舌暗道,这小师弟哪里拐来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还唯他马首是瞻?看了岳晨一眼:“师弟,这位姑娘是?”
岳晨挠挠头,打了个哈哈:“额,是我……恩……非常非常要好的……红颜知己。”
这话一说,赵敏立时又红了脸,一副小女儿家情态溢于言表。
俞莲舟心下大定,不由的看了张翠山和岳晨一眼,这意思,张翠山结婚的时候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就不在场,没吃喜酒,你小子可别也出什么幺蛾子,一出山门就带个媳妇回来!
当下长出一口气:“甚好,甚好,一同回去见师父。”
岳晨见俞莲舟面色不好,殷素素更是体态羸弱,不由问道:“二哥,我看你身上有伤?五嫂子也似抱恙,这是怎么了?”俞莲舟的武功,岳晨是晓得的,此时一年不见,理应更高,江湖上能伤他的人,可不多见,殷素素的武功纵然不入岳晨法眼,可到底也是有内力的人,寻常怎会生病?
殷素素见岳晨关切,心中一酸,又是垂泪。
张翠山也是叹口气,把这一路来龙去脉,怎么丢了儿子,伤了俞莲舟,病了殷素素,又被人围在此处要挟,如何如何尽数说了。
岳晨一听,一双剑眉星目圆瞪,扫了四周三江帮人马一眼。
被这目光一扫,泉建男只觉得有若实质,脸上阵阵刺痛。
更有修为低,武功弱的,被岳晨这么一瞪,竟吓的跌下马来,摔伤了腿。
岳晨冷哼一声:“你们找死!”
这一声哼暗含内力,这下连马匹都惊的前蹄高抬,嘶鸣不止,泉建男这才知道,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
心中木然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