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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胳膊这两天怎么样?”

“还好,已经快痊愈了。”李寄秋对着刚推门进来的尤鹏程晃了晃自己的右臂,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年轻,所以恢复得比较快吧。”

“切,那是因为你的骨头没有移位,还在原来的位置!”玲云筱瞪了李寄秋一眼,走上前按住他那只不老实的右臂,“还没彻底康复呢,你就敢这么乱动?万一留下后遗症,我看你怎么办!”

“是,抱歉......”

尤鹏程乐呵呵地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厚实羽绒服,略带埋怨地说道,“小玲、小李,你们俩怎么又没把暖气开足一点呢?现在又不限电,你们应该把温度调高一些啊。”

“我们觉得这个温度挺合适的呀。”玲云筱展开双臂说道,“您看,我连外套都没穿,就穿着里面的保暖衣和外头的卫衣。要是再调高温度,可就有点热了。”

尤鹏程有些疑惑地望向李寄秋,只见这位伤患也只穿着一件卫衣,这才相信了玲云筱的说法。

“也是,毕竟我已经上了年纪。老年人总是更怕冷,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火力旺。”尤鹏程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叮嘱道,“要是觉得冷,记得把暖气温度调高一些。小玲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药品可比电力还珍贵得多。”

玲云筱乖巧地点点头,“嗯,我们不会逞强的。对了,尤叔叔,接下来什么时候才有行动安排呢?”

“你问我这个......我也很难给出确切答复啊。”尤鹏程面露难色,苦笑了一下,“毕竟密码专家们还在努力破解那串疑似数字的含义,我们也只能先耐心等待了。”

“您之前不是说,已经取得进展了吗?可能是坐标什么的?”李寄秋有些不解地追问道,“难道又遇到瓶颈了?”

尤鹏程长叹一口气说道,“破解工作其实还算顺利,主要是因为灰雾。三个月前济阳市那次灰雾爆发并不是个例,全国、乃至全世界在那天都集中式地爆发了永久性灰雾。”

“我刚参加完上级的视频会议。据说,三个月前的那次灰雾爆发,又覆盖了全国百分之五的宜居土地,就这么一次啊!百分之五能住人的地方没了!”

“首都也在这次灰雾爆发中沦陷了……由于军队的情报部门设在首都,虽然他们撤退得相对及时,但还是受到了影响,因此破译工作才被迫延误了一些时日。”

听到这里,玲云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与震惊,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道,“连首都也……首都也完了啊。”

尽管李寄秋对这个世界的国家并无特别深厚的情感,但换位思考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祖国首都沦陷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尤鹏程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而且,北方的严寒还会进一步加剧……现在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你们觉得气温有回升的迹象吗?没有吧!”

确实没有,反而越来越冷了。

李寄秋不由得扭头望向窗外,只见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整个世界,将天地间染成了一片死寂的苍白。

春节将至,按理说应是气候渐暖之时。然而,现实却与期望大相径庭,今日的最高气温竟只有零下九度,而昨夜更是寒气逼人,最低温度惊人地跌至了零下二十二度。

倘若一年四季都是这般温度,北方哪里还能住人?

“那如果逃到南方呢......”玲云筱反问道,“南方至少没有这么低的温度吧?”

“南方也在降温啊,小玲。”尤鹏程苦笑着说道,“只是没有北方这么迅速、这么剧烈罢了。但上面的专家们预测,最多再过一年,南方也会像现在这样大雪纷飞,气温起码降到零下十度。”

玲云筱一时语塞,只能皱起眉头,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算啦算啦,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尤鹏程也觉得这些话多说无益,只会让人糟心。于是摆了摆手准备告辞,“注意好保暖啊,我先回去了。”

见玲云筱仍然呆呆地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李寄秋连忙上前,将尤鹏程送到了屋外,“尤队长慢走,外面路滑,您多加小……嘶——”

房门刚打开,就有一股冷风夹杂着几片雪花迎面扑来,刺骨的严寒让李寄秋如坠冰窟。恰巧有片雪花还飘进了脖子里,冻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缩起肩膀,连送别的话都没说完。

“别送了,小李你可是我和小玲的救命恩人,咱们还客套什么。”尤鹏程被李寄秋的模样逗乐了,把他推回了屋子里,“我回了,你注意胳膊,好好养伤。”

关上门后,李寄秋连忙走到电暖气旁,将双手放在暖气片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正当李寄秋感受着热意从手部蔓延至全身时,突然感觉肩头一沉。扭头一看,原来是玲云筱将羽绒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胳膊的伤还没痊愈,咱们还是把暖气再调高一些吧。”玲云筱边说边走到电暖气旁,将温度又上调了一些,“既然现在不限电,说明电量肯定是充足的,咱俩也没必要过于节俭。”

李寄秋将羽绒服穿戴整齐后,走到玲云筱身边,侧过头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

这举动让玲云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见玲云筱神色如常,李寄秋暗自松了口气,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刚才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玲云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心情怎么能好呢,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照这样下去,也许我们这辈子就要亲眼见证人类的灭亡了。咱们两个,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啊。”

“确实如此。”李寄秋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尽管他自己也身处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之中,但内心却并不像玲云筱那样悲伤与难过。

毕竟,这里终究不是他原本的地球,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你倒好哦,你真正的家乡和祖国都还好好的。”玲云筱似乎看穿了李寄秋的心思,酸溜溜地说道,“只有你比较倒霉,被卷进了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李寄秋笑眯眯地看着同伴说道,“也没那么倒霉啦,这不是还碰到你了吗?”

这厚颜无耻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回答,让玲云筱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撇撇嘴,赌气地走到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我说,咱俩要不要出去走走?”李寄秋提议道,“这不是快除......岁暮了吗,听说附近也有那种自发形成的小市场。”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后天就是岁暮了啊,也就是你们那边的除夕。”玲云筱回过头,脸上的赌气神情已然不见。

“仔细想想,还真是你更倒霉一些。在原本的地球上,你有家人有朋友,生活得好好的,结果却突然被拉到了这里,和这个世界一起完蛋……你的心态倒是真好,换成是我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肯定没你这样的适应力。”

“既然已经来了,又回不去,还能怎么办呢?”李寄秋笑着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整天唉声叹气地想家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

听到李寄秋这么说,玲云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神情,“你还真是心宽啊。”

李寄秋耸了耸肩,给自己加了一句评语,“按我们那边的说法,这叫没心没肺。这个词嘛,既可以指心胸豁达,也可能表示冷酷无情。”

玲云筱思索了片刻,然后转身走了过来,几乎脸贴着脸地盯着李寄秋看。

这一举动让李寄秋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目光也不敢与玲云筱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相接,“干、干嘛?离这么近。”

“我倒不认为你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玲云筱调笑道,“这段时间,我时常看到你露出那种……嗯,怎么说呢?有点寂寞、孤独的表情,还带着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有、有吗?”李寄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旧嘴硬道,“你看错了吧,想太多了。”

“我看错了?你以为咱俩一起相处多久了?”玲云筱得意地笑了起来,“你那点表情变化,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新元……哦不对,春节快到了,你不是在想家吗?”

李寄秋望着几乎与自己鼻尖相碰的玲云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真可怕,你平时到底都在观察些什么啊?该不会我有几颗眼屎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吧?”

“还真是。”玲云筱撤回了快要贴到李寄秋身上的身体,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骄傲,“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那倒也不是……”这回轮到李寄秋无言以对了,他只能转移话题为自己辩解道,“你在外地上大学时还会想家,我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在春节时想想家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玲云筱莞尔一笑,上前挽住了李寄秋的胳膊,“今年这个新元节或者说春节,就由我来陪你过吧。说起来,这还是咱俩第一次一起过新元节呢。”

“是啊……”李寄秋心中涌起一丝恍然,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自己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后即将度过的第三个春节了。

第一个春节,他是在吴可忠和江雪夫妇所在的小村庄度过的。那时的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出于善意帮助了在难民营中独自带孩子、孤立无援的江雪。

这份善举得到了回报,李寄秋被吴可忠和江雪邀请留在他们的老家。在那个温馨的小村子里,他度过了虽感陌生却绝对美好的第一个春节。

第二个春节,则是在教团的软禁中浑浑噩噩度过的。那时的自己,在神使的软磨硬泡下,几乎就要屈服了,幸好拾荒团捡回了玲云筱的衣服碎片,这才让他重新找回了理智。

李寄秋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难看。在教团的那段经历,是他极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好啦,别想那些了。”玲云筱伸手摸了摸李寄秋的头,然后转身坐到桌子前,“我稍微整理一下,咱们马上就出发。”

结果,说是稍微整理一下,玲云筱却坐在那里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动弹。

李寄秋不禁有些好奇对方到底在忙些什么。要知道,玲云筱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化妆的人,她曾自豪地表示,自己天生就可爱漂亮,根本无需过多装扮。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确实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化妆。

“好了好了,久等了。”

又过了十分钟,玲云筱将发箍叼在嘴上,双手扎着头发站起了身。

李寄秋有些迫不及待地探头看去,但与他想象的不同,玲云筱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然而,再细细观察,他发现玲云筱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灵动了,叼着浅绿色发箍的嘴唇也愈发红润而有光泽,整张脸庞仿佛都被一抹不易察觉的清新所点缀。这样的她,不仅丝毫未减原有的自然之美,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未经雕琢的温婉与动人。

“怎么样,没看出来我化妆了吧?”玲云筱笑着问,同时熟练地用那个带有q版小熊头像的浅绿色发箍扎好了马尾辫,“和平时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虽然看不出来……但感觉上更漂亮了。”李寄秋点头称赞道,同时略感奇怪,“以前怎么没见你花这么久化妆?”

“要你管,走了。”

。。。。。。

在济阳市沦陷之后,原本驻扎在那里的地理研究所迁移到了彰德市,并在此地重新安顿下来。

由于彰德市周边拥有数个仍在运营中的煤矿,且火力发电厂和电网设施均保持完好,因此这里成为了中州省众多省政府部门和单位的驻扎地。

尽管发电厂所产出的电力仍有大量富余,足以供应给幸存者使用,然而坚持留在彰德市的平民却日渐稀少。除了极少数世代居住于此、坚决不愿离开故土的顽固居民外,大部分人已经踏上了南迁的旅程。

新元节将至,剩余的这小部分人和政府单位的雇工职员也还是要过节的。有需求自然就有供给,于是在人口最为密集的聚居区周围,流民和商贩们逐渐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市场。

恰好此时,雪势和风力都有所减弱,城中的居民们纷纷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市场,忙着采购过节所需的物品。

雪花持续不断地从铅灰色的阴沉天空中飘落,将整个世界装扮成一片苍茫的白色。在通往城外的主干道上,一条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的人流,正艰难地在皑皑白雪中蹒跚行进。

为了抵御严寒,这些人想尽了一切办法保暖,用衣物、破布、塑料袋乃至干草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他们不顾凛冽的寒风,踩着深厚的积雪,义无反顾地朝着更加温暖的南方前进。

玲云筱望着这浩浩荡荡的逃难人流,秀眉轻蹙,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

李寄秋倒是显得颇为淡然。毕竟,在灰雾爆发的初期,他就已经目睹过比眼前更为惨烈的逃难场景。而在寻找玲云筱的旅途中,他也曾亲眼见过那些因饥荒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因此在这方面,李寄秋也可谓是见多识广了。他能够分辨出,眼前的这支队伍与其说是逃难,倒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有组织的迁徙。

看到玲云筱依然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李寄秋轻轻为她拂去围巾上堆积的雪花,开口安慰道,“别担心,这群人都是在雾灾下活了三年的老油条,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你仔细观察一下,有没有发现哪个人倒在了路中间或是路边?而且,他们都是至少五六个人结伴而行。那些看起来身材较为矮小的,可能是女人、老人或是孩子,都被围在了中间,外面应该都是男人们,在为里面的人遮挡风雪。”

听李寄秋这么一说,玲云筱这才注意到好像的确如此。

逃难的人群大多几人乃至十几人紧密地聚集在一起,被围在正中央的人看上去个子明显较矮。这一群群被厚重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在风雪中艰难地行进着,仿佛电视中面对暴风雪时的企鹅群一般。

市场距离宿舍非常近,因为经营者不见得都是本地人,所以还遵循着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

而李寄秋两人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硬通货:自制卷烟。

虽然地理研究所发放的卷烟在质量上远远无法与雾灾前的普通香烟相提并论,但好歹它们还是由正经烟叶制作而成的。要知道,许多烟瘾重的人早就只能依靠嘬木棍来解馋了。

“热茶嘞!今年秋天才炒好的桑叶茶!!喝一碗,保你暖和一整天!!!”

刚踏入市场,两人的目光就被一个茶摊牢牢吸引。只见两只硕大的茶壶稳稳地架在熊熊燃烧的临时灶台上,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带来了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和融融的暖意。

还没等李寄秋回过神来,玲云筱已经拉着他来到了茶摊前,用一支卷烟轻易地换来了不限量的桑叶茶。

两人各自端了碗茶水,找了张桌子坐下。刚才还滚烫得直冒白烟的茶水,在严寒的侵袭下看起来已经没那么热了。

李寄秋先用嘴唇试了试茶水的温度,随后一仰头,将整碗茶痛快地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一股暖流迅速蔓延至全身,直抵心间。桑叶茶特有的清香在口腔中缓缓弥漫,伴随着一丝丝甘甜,仿佛所有的寒冷都随着这一口热茶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玲云筱也早已将碗中的茶水喝得一滴不剩,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拿过李寄秋的碗说,“我还想喝,再去打两碗。”

李寄秋并没有推辞。毕竟自己的右臂还没有完全康复,即使他有心想要抢着去倒茶,玲云筱也肯定不会答应。

不知不觉间,三四分钟过去了。

玲云筱怎么还没回来?茶摊离这边不过才十几步远的距离。难道是那边的茶水还没烧开,需要等一等?

李寄秋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站起身,朝着茶摊的方向望去。

茶摊前的人并不多,但他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劲!玲云筱人呢?她绝不可能一声不响地就跑到别的地方去!

李寄秋心中的慌乱愈发强烈,正当他准备开口呼喊玲云筱的名字时,一个身披厚实斗篷、头戴兜帽的身影悄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有点眼熟。

李寄秋凝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熟悉而又危险的感觉。

“你好啊,李寄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方开口说话了,那沙哑至极、仿佛喉咙被火炭灼烧过的声音,瞬间唤醒了李寄秋心中那些他不愿回想起的记忆。

面前的这个人,是神使。

李寄秋呆呆地看着安然端坐在对面的神使,心中惊骇不已。

雪下得更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