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陆夫人极好解决。
她看到那官差在听了黎晚音的话后,只迟疑了片刻就当真向自己走来,当场便慌了神。
再联想到她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兄嫂二人送入牢房,陆夫人浑身一颤,拽上自家夫君便逃离了此地,临走时还不忘说了两句狠话,以图找回一些薄面。
真正不好解决的,是被陆夫人撞到之后便一脸若有所思的池心舟。
自那二人离开以后,他的心音便几乎一刻都未曾停过。
【姜随珠当时已不在祝府之中,这段过往我倒是不曾听闻。】
【如此看来,这京兆尹府的牢房之中应是有和祝家沾亲之人,也许可作为一个突破口。】
【只是这京兆尹府的守卫虽然不多,可城中的巡防一刻不停,仍是有些麻烦。】
他再次看向正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的黎晚音。
【此事还得从她着手。】
黎晚音:“......”
她在心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这人还想赖着不走了呢。
也得看她还想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一行人才刚走到街口,黎晚音便倏地停住了脚步。
“晚音今日实是太过疲惫,”见众人的眼神都朝着自己投来,黎晚音幽幽开口,道,“就不与诸位再一道前行了。”
祝府的马车就停在前方,再与他们一道走下去反而不合常理。
陆明逸忙又躬身行了一礼。
“今日还要多谢祝夫人仗义执言,他日若祝夫人有用得上陆某的地方,还请夫人千万不要客气。”
黎晚音笑意盈盈地应了下来。
她还真的有。
而且这个他日不会太远。
这两人心情甚好地道了别,池心舟的面色却是已黑如锅底。
也不知这黎晚音是如何做到的,几次接触下来,竟是每次都以自己的无语作为收场。
罢了。
他总不能硬将她扣在身边,徒惹怀疑。
池心舟也拱了拱手,于路口处与众人分道扬镳。
待视线里再无池心舟的身影,黎晚音忙掀起了帘布:“贾伯快快快,咱们跟上方才那个书生!”
车夫早已习惯了她的跳脱,闻言也未做多问,拽起缰绳就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陆明逸才刚拐入一条小巷,就被几名黑衣打手拦住了去路。
打手身上未携带武器,但看几人的身形,即便没有武器也仍让人倍感胆寒。
陆明逸后退几步,刚想转身逃走,就见又有几人从巷口处走入,牢牢堵死了他的退路。
这群人的衣服制式都十分相像,明显就是一伙的。
这群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眼看就要到了伸手就能够到自己的程度,他强装镇定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围堵陆某?”
面前走在正中的人嗤笑一声,浑身都是慑人的匪气。
“你都惹到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那人流里流气道,“今日也莫怪哥几个不客气,要怪就怪你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毕竟那位大人身份尊贵,惹到他,你可就算......”
“惹到棉花了?”身后突然有一清脆的声音接道。
“谁?!”领头人大喝一声。
巷子里的自家兄弟太多,他竟一时间没能发现有人闯入。
陆明逸身后的几名打手向两边散开,给正中间留出一条小路,刚好让他们瞧见了身后的场景。
一辆马车刚好堵在巷子的正中,有妙龄女子掀开车帘,正从车厢内探头向他们看来。
见这群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踪迹,黎晚音身姿灵活地从车辕上跳下,落地的瞬间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碎石,还动作轻微地稍稍晃动了两下。
众打手:“......”
陆明逸:“......”
黎晚音耳垂通红,眼神在地上扫了几圈,直想找个地洞能让她躲进去。
领头人平日里不是能接触到高门贵女的身份,自然也没有认出黎晚音,见她只带了个瘦弱丫鬟和年迈车夫就敢来此横在阻拦,只当她是个空有正义感的富家小姐。
他当即出言不逊道:“这里没你什么事,识相的就赶紧从哪来就回哪去,不然老子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喜好。”
陆明逸几乎是和他一起开口的,但他的话却简短得多,只是一个简短的称呼——
“祝夫人!”
领头人没当回事,管她祝夫人杜夫人的,那位交给他的事情若是办不妥,回去可有的他受的。
可陆明逸接下来的话却将他钉在了原地。
“您方才不是说,要去找将军议事吗,怎会会找到了此处?”
黎晚音甫一出现,陆明逸心中的恐惧就像退潮般悉数散了开去,他借着身后几人让出的小路,几步就跑到了黎晚音的跟前。
领头人的头脑这时才开始转动。
将军。
姓祝。
如果是自己所想的那种情况。
就......
挺要命的。
是真正意义上的要命。
他声音艰涩道:“是......哪位祝将军?”
陆明逸一脸莫名:“咱们大渊还有几位祝将军?”
领头人眼前一黑。
恰逢此时,黎晚音清亮却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响起:“动手。”
众打手一头雾水。
什么动手?
让谁动手?
这条巷子里就只有他们几个,祝夫人身边那几人谁瞧着都不像是能打的,难道是在叫他们动手?
但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们可不能干。
谁不知道祝时桉是个冷面杀神呢。
领头人讪笑道:“都是误会,我们怎么会......”
跟您这样的人物动手呢。
但他的话还没能说完,就突然有数名训练有素的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入,刚一照面,冷硬的拳头就迎面而来,只一拳就打得他两眼昏黑。
“饶......饶命!”
“误会!都是误会!”
告饶声此起彼伏,黎晚音看也不看地回到了车厢里。
京兆尹府。
江知远刚到自己的书房内准备休息片刻,就被告知又有案件找上了门。
手下的官差支支吾吾地,看着就满是古怪,却只道让自己到堂前看一眼便知。
江知远一脸疑惑地走到了公堂之前。
刚一走进,就看见了那个才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的身影正端正地坐在之前的软椅上,地上还趴着一群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壮汉。
江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