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当机立断地咬碎了牙间的毒囊,不过转瞬的工夫便毒发倒地。
其余的黑衣人紧随其后。
黎晚音顾不得仔细检查还有没有活口,一个闪身便绕到了祝时桉的身前。
他的胸前有一道约四寸左右的伤口,伤口本不深,可祝时桉一直都在大开大合地重复挥剑的动作,渗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半片衣襟。
懊恼、自责及后悔的情绪汹涌而来,瞬间便将她淹没。
若是早知这个时代的死士可以这般决绝,她应该早些使用暗器的。
祝时桉见她眼眶已隐隐泛红,伸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别看了。”
京兆尹带人赶到时,众人已将黑衣人一字排开,无一活口。
江知远额角渗出层层薄汗:“是下官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方景意面色阴沉。
他先前凭借小臂上的刀伤,回击之间多有应付,可这一切都随着祝时桉在伤后仍行动如常而显得像是个笑话。
尤其......
尤其是黎晚音作为此次的刺杀目标,身上竟是连半点伤都没有。
方景意声音冷厉:“给你三日的时间,务必将此事彻查到底!”
“是!”江知远垂头应道。
方景意拂袖便走,这一次终于不再有意外将他绊在原地。
马车载着黎晚音和祝时桉回到了将军府。
徐昭本想跟着一起回来给祝时桉包扎伤口,被裴氏巧笑着拦了下来。
那伤口仅是看着吓人,可刀口不深,刀身上也没有浸毒,徐昭去了也仅是能上些药包扎一下,这些黎晚音完全可以胜任。
而且,这还是一个绝好的增进两人感情的契机。
英雄救美,美人垂泪,这场景再多添一个人进去都显得累赘,何况还要一起去俩。
徐昭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只将黎晚音叫到一边,低声交代了两句包扎的要点,便随着众人一同前往了京兆尹府。
马车行至祝府门前时,祝父及祝母刚登上马车准备去长宁街与他们汇合,此时见马车带着二人回了府,连忙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鹿栀几人也眼眶通红地跟在两人身后。
“怎么样怎么样,”祝母一下车就直奔黎晚音而去,叠声问道,“可有伤到哪里?”
黎晚音眼睛还是红红的:“将军的胸前被刀割了好长一道口子。”
虽然祝时桉一直说这仅是小伤,但那样长的一道伤口,想想都是会让她疼到不能呼吸的程度。
且这伤毕竟是因自己的犹豫不决而起,若是她能早些下定决心使用暗器,祝时桉也许就可以躲过这一遭。
“不碍事,时桉皮糙肉厚的,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祝母眼神扫过祝时桉的面色,见他表情还算淡定,这才不以为意地“嗨”了一声,“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黎晚音愣愣地摇了摇头。
祝母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祝父站在祝母的身后,虽全程都未开口,表情看起来也像是颇为认同祝母所说的话。
祝时桉差点被两人的反应气笑,只是胸腔刚一震动就有阵阵刺痛传上头来,搅得他只能闷声咽下这口气。
两人的反应与徐昭夫妇的反应极为相似,确定黎晚音并无大碍之后便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将空间留给了这对还未接触多久的小两口。
黎晚音到底担心祝时桉的伤势,未能发现两人揶揄的视线,只是这二人的心音着实令人难以忽视。
【时桉这孩子向来不会示弱,叫他受个伤也好,还能让晚音心疼一下。】
【两人平日里一直都相敬如宾的,偶尔增加个调剂倒也不错。】
黎晚音一脸黑线地将祝时桉搀扶着回到了逐夏院。
黎晚音喜静,逐夏院自她穿越至此起就拨走了不必要的丫鬟与家丁,此时四个丫鬟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正房的门前却仍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鹿栀张口便欲唤人,被黎晚音眼尖地拦了下来:“等等。”
那人身形纤细,夜行衣将她的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她姿势悠闲地靠在廊柱上,见几人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还催促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这人赫然便是黎晚音之前在树上看到的那名黑衣人——姜随珠。
她转身吩咐四人不要声张此事,随后便让她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见黎晚音搀着祝时桉走近,姜随珠这才一把扯掉了遮面的黑布,神情不耐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终于褪去了之前强装出来的楚楚可怜之态,显露出她本来的江湖气,黎晚音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你救兵搬得太慢,”黎晚音怨念道,“将军受伤了。”
“......”
【她怎么知道是我将那群人引到那里的?】
祝时桉闻言也是一愣。
【她们两个是何时碰上头的?】
黎晚音:“......”
她刚刚太过顺嘴,竟一时忘了她此刻本是不该知道这些信息的。
所幸,姜随珠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只是难得为自己辩驳了几句:“那群人的警觉性太高,若不是今日街上游人过多,我都不一定能成功将人引到你们那里。”
黎晚音矜持地点了点头:“哦。”
“......”
姜随珠决定不和她一般计较:“我此行在大晟查到了点消息,咱们进去说吧。”
她转身便欲推门而入,却被黎晚音一句话钉在了原地:“不急。”
姜随珠疑惑转头。
黎晚音义正言辞道:“将军受伤了,我需要先为将军包扎伤口。”
直到面前的房门再次紧闭,姜随珠才从愣怔的状态中回过神。
她今日与黎晚音不过交谈了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无语的次数竟是比过去一年里的次数都要来得多。
屋内,黎晚音在祝时桉的指挥下去角落里翻找他放在房中备用的伤药和纱布。
这道伤口确实不深,祝时桉还没痛到不能行动的地步,但看黎晚音一路上分外担心的神情,他也便随她去了。
不一会儿,黎晚音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近,听起来应是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见对方半天都没再传出半点声音,祝时桉面带不解地回过头:“怎么了?”
黎晚音表情纠结。
之前徐昭只告诉了她关于包扎手法的相关事宜,她的全部注意力便都放在了记住这些要点的身上。
只是......
她好像忘了很要命的一点。
在那种地方上药......
是要脱掉上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