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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黎晚音也还是对着门的方向行了一礼:“臣妇见过荣妃娘娘。”

荣妃自患病以来就整日在院中听着门外的各种声响,时间久了便也自己摸出了一些门道,常常仅凭一点微弱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动作。

如今她也仅是凭着听到的一点衣料摩擦之声,就知黎晚音此时应该是在对着自己行礼。

锻炼出这个能力的事她未曾和任何人提过,之前被派来照顾她的人便常常仗着她看不见而多有怠慢,就连一直追在方景序身后跑的闺中小姐也没能例外。

此时骤然见到黎晚音这样礼数周全的,更是觉得打心底里的喜欢。

更不用说黎晚音还是来给她治病的。

她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还是方景序来劝她尝试最后一次。

毕竟以黎晚音这样的身份,实在是没有诓骗皇子的必要。

“不必多礼,”荣妃边咳边说道,“听景序说,你可以治我的病。”

“是,”黎晚音斩钉截铁道,“臣妇可以治好娘娘的病。”

她着重强调了“治好”。

这世间大多数的病症都与患者的情绪息息相关,黎晚音在现代见过了太多人因心情放松而多活了数年的癌症病人,所以黎晚音到此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足荣妃希望。

治病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但她得先给对方画一张大饼。

咳喘之声骤停。

荣妃应是死死捂住了双唇,仍有一丝微弱的哽咽之声顺着门缝钻了出来。

【我定当是仍在梦中......】

【之前景序与我说有人可以治疗此症时,我还当他又被什么江湖术士哄骗了,可说这话的人是黎晚音......】

【我竟真的可以有痊愈的一天吗......】

咳声只停了片刻就再度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听得黎晚音的神色逐渐严肃了许多。

咳到了这般程度,应该是已经病得极重了。

咳完这阵,门内传来一句压抑着哭腔的——“谢谢。”

黎晚音忙又行了一礼:“娘娘客气了。”

“现在,臣妇需要了解一下娘娘目前的症状,”黎晚音温声道,“娘娘半夜是否经常会咳醒......”

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足足持续了快半个时辰,等黎晚音说完了所有的注意事项之后,她的喉咙都变得干哑了许多。

临行之前,她上前几步,将自己备好的小礼品放到了门前的正中,保证无论荣妃打开哪扇门都能一眼就看到。

“臣妇给娘娘准备了几样打发时间的物件,您稍后只需开门便能见到了。”

“明早臣妇还会来给娘娘送药,您若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只管跟臣妇说,臣妇会在下一次探病之时直接给您带来的。”

“我最近没什么想要——”

荣妃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近日不知为何突然喜甜,倒是真想尝几样甜点,可景序又偏说那东西对喉咙不好。】

【但一个长辈向晚辈讨要甜点,多少又有些说不出口......】

她倔强地又把话接了下去:“我最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等想到时我会记得跟你说的。”

黎晚音笑了笑,没有拆穿荣妃的小心思。

福身告退之后,黎晚音缓步走出了小院。

四皇子临行之前给黎晚音留下了一名引路的丫鬟,这才使她成功避免了在府中迷茫乱窜的境地。

方才进来时他们一路都在马车之中,所见皆是车厢内那一小方天地,现在要靠步行回到会客的前厅,她便也有了机会好好欣赏四皇子府中的景象。

这里比祝府还要奢华许多,占地也要更广一些。

黎晚音整个人都沉浸在微风送来的阵阵草木清香之中,脸上的表情满是惬意。

“你是何人?”一道略带尖锐的女声打断了黎晚音的思绪。

黎晚音回过头。

还未等她说话,带路的丫鬟便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奴婢见过端阳公主。”

黎晚音便也连忙见礼。

这人便是与四皇子同母所生的端阳公主方明溪。

原文里她恣意张扬、敢爱敢恨,却因识人不清遭人算计,落得个疯癫收场的结局。

方明溪几步从花园中走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年轻女子。

“你还没回答呢,”方明溪在黎晚音身前站定,小心看了眼身后的女子道,“你是何人,来我皇兄的府里做什么?”

【皇兄怎会任由旁人在他府里闲逛,还不巧被织月给看到了......】

【织月喜欢了我皇兄那么久,不行,今日我一定要个这人知道我皇兄的王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黎晚音哭笑不得地张开口,却还不等她将解释的话说出口,站在端阳公主身后的女子就一脸愤懑地看了眼黎晚音来时的方向,刚出声就让她觉得此人像是上学时会联合小团体欺负好学生的大姐头:“你为什么会从荣妃娘娘的院子里出来?”

【也不知是哪里窜出来的贱人,还妄图跑到这里来勾引我的景序哥哥,景序哥哥只能是我的!】

黎晚音确是有些犯了难。

进府之前,四皇子曾特意叮嘱她说治疗荣妃之事先不要外传,她知道这是四皇子担心此次又是空欢喜一场,不想让旁人也和他一起揪心。

可若是不这样说,她又实在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从荣妃娘娘所在的院子里走出。

而且,这个叫织月的女子的心音也让她有些生气了。

黎晚音抬起头,开口就是地道的碧螺春的味道:“回公主的话,晚音是和四皇子殿下一同进入府中的,方才也正是要去前厅与殿下汇合。”

她刻意忽略了那个织月的问题,又模糊了自己的身份,话音落下的瞬间,果然见到了那人被气得不轻的脸色。

端阳公主和引路的丫鬟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丫鬟的头垂得更低,端阳公主也时不时扫一眼池织月的脸色,两人都有种风雨雨来的不妙预感。

果然,在几个深呼吸之后,池织月的眼里已经染上了阴毒的光。

“你是个什么身份,”娄织月冷声道,“竟然也敢与我争殿下的关注!”

说罢,她便几步走到黎晚音的面前,动作迅速地抬起了手。

黎晚音脸色一沉。

自穿到这本小说中以来,她一直游走在各种危险的境况之中,心中本就积压了巨大的压力,如今见这人上来便欲掌掴自己,便也当机立断地抬起手准备还击。

身旁的丫鬟见冲突愈演愈烈,也顾不得在场的几人都是高门显贵,当场便跪了下来:“池娘子您快......”

“住手!”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喝,补全了丫鬟的话。

黎晚音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又听到了一声痛呼。

娄织月看着被人狠狠攥住的手腕,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

看清眼前之人容貌的瞬间,娄织月的声音都有些劈了叉:“祝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