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惊慌失措的模样,落在姨母眼中,依旧是女儿家的羞涩。姨母笑了,以为是两个年轻人你偷看我我偷看你,被她戳破后不好意思了。
纳采流程结束,云姒母亲对谢长泽说道:“知道你们年轻人不耐烦和我们在一处,我们在这里聊天,让章儿带你去园子里逛逛。”
母亲口中的章儿,名叫云章,是云姒一母同胞的弟弟,方才八岁,私下里很是顽皮,但在人前从不失礼。
云章最亲云姒这个姐姐,对即将抢走姐姐的未来姐夫,心里就有点别别扭扭。
因着这份别扭,云章在谢长泽面前格外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模样。
听到母亲说要他带谢长泽去逛园子,云章郑重其事地行礼:“谢郡王,请您随我来。”
屋里的大人们都禁不住露出笑容。
过了片刻,母亲开口对云姒说:“园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姒姒帮我折两枝回来插瓶吧。”
云姒心中了然,这是要给她和表哥单独相处的机会。
云姒带着侍女们到园子里折花,果然看到了静候在凉亭中的表哥。
云姒迈上石阶,侍女们留在石阶下。
说是独处,其实跟着云姒的侍女就有四人,跟着表哥的小厮也有两人,弟弟云章也在凉亭下。
凉亭四面敞开,云姒和谢长泽的一举一动,众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到底隔了些距离,若是两人轻声谈话,旁人是听不清的。
丞相府家风严谨,能允许云姒与谢长泽这对未婚夫妻这样见面,已经是看在亲上加亲的份上。
谢长泽看到云姒走上凉亭,连忙朝着她迎过来。
“噗嗤……”云姒没忍住笑了。
表哥太过紧张,走路竟同手同脚。
看到表哥这么紧张,云姒反倒不紧张了。
她站在表哥面前,看到表哥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谢长泽看了云姒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幼时常与表妹一起玩耍,如今却不敢直视表妹的花容月貌。
谢长泽望着远处的天空,飞快地说道:“表妹,能娶你为妻,实乃三生有幸。”
“婚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姒看着表哥,心中一暖。
表哥真诚又热切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梦醒后一直惊慌无措的云姒内心安定下来。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再荒唐、再不堪……那也只是一个梦。
太阳升起,夜里的梦就如同草尖上的露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跟着姑姑学了那么多年的规矩,喜怒不形于色、遇事冷静不惊慌,都是最基本的。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阵脚大乱?
梦是假的,眼前情真意切的表哥才是真的。
云姒心中清楚,表哥如今说出这番话,大多是因为她的容颜。少年慕艾,色在情先。
不过云姒并不介怀,不论表哥对她的情谊因何而起,她与表哥夫妻一体,携手共度余生,两人的情谊会越来越深。
云姒待字闺中,表哥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她低声说道:“日后……我定用心帮表哥打理内宅、主持中馈,秋凉添衣、春日共赏花……”
随着云姒的话,谢长泽情不自禁地畅想婚后红袖添香的日子,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谢长泽郑重其事地承诺:“表妹,我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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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采,顺顺当当地完成了。
紧接着便是问名、纳吉……
云姒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管家理事,可订婚后要学的东西还是陡然增多。
云姒的母亲感慨道:“真恨不得将你再留在家里十年,都学好了再嫁出去。”
母亲总是担心云姒学得不好,出嫁后会遇到难事。
不过她也宽慰自己:“婆母就是你的姨母,长泽心中也有你。新婚燕尔,便是做错几件事也不要紧。”
婆母和丈夫的宽容,对新嫁娘至关重要。
在繁忙的学习中,云姒不再惊慌失措。前几日的荒唐梦,已经在记忆中逐渐淡去。
她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场梦,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到了晚上,云姒又做梦了。
梦中,还是同一个男人。她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可男人充满侵略感的气息她不会认错。
这一次的梦,比上一次还要过火。
云姒知道是梦,依旧吓得不轻。她在梦中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将身体缩成一团。
可是她的力气和男人的力气根本没法比,男人一伸手,就将她的身体展开了。
两只手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云姒感觉自己像是沸水里的虾子,浑身上下都红透了。
男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她,云姒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块块腹肌的形状!
男人撩开云姒的衣服,火热的手掌按在她的腰间,生着薄茧的手指在云姒腰窝里一颗小小的红痣上反复摩挲……
“不……不要……”
这一回,云姒是哭醒的。
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醒来后,她的心中有多悲愤,身体就有多愉悦。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朵云,悠然地飘在风中。
云姒再也忍不住,死死咬住锦衾,将哭声全数咽回肚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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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皇上就寝的甘泉宫里,谢琰猛地睁开双目。
方才,他又做了梦,梦到自己与一位少女在帐子中……
虽然并未到最后一步,但对暴君谢琰来说,如此这般的亲密对他来说已是非同寻常。
谢琰极其讨厌别人的触碰。
哪怕在梦外,他也不曾与任何一个女子共赴云雨。
是了,这世上绝少人知道,暴君谢琰至今没有子嗣的真正原因,竟是他不曾与后宫的任何一位美人有夫妻之实。
谢琰并非有病,他只是……只是对那些美人都不感兴趣。
因为那些美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究其缘由,这也和谢琰的梦境有关。
从许多年前,谢琰就经常做一些特殊的梦,那些梦模糊又零碎,醒来后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谢琰总感觉梦中有重要的东西,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要一想,就头痛欲裂。
谢琰头痛的时候,性情极为狂暴。谁在这时候惹到他,都没有好下场。
谢琰虽然想不起梦境的内容,但他知道,梦中有一个女人,是他真正倾心的女人。
直到前几日,谢琰第一次做了不一样的梦。那一次的梦是完整的 ,醒来后他不觉得头疼,反而神清气爽。
如果说第一次,谢琰还怀疑那只是因为自己日有所思而做的一个寻常的梦。
今夜,谢琰第二次梦见同一个女人时,他决定要做些什么。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是否存于这人世间?
只要她在人间,他身为帝王,一定能将她找出来。
“廖明知——”谢琰声音沙哑地唤来身边的宦者。
“陛下。”廖明知立刻回应,等待着谢琰的吩咐,心想不知道皇上是想饮水还是想方便。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事,皇上半夜也曾突然叫人来奏乐、跳舞。
廖明知正想着,听到了皇上前所未有的吩咐。
“传旨,朕要选妃。”
廖明知愣住了:“选……选妃?”
谢琰:“是,朕要广征天下美人。”
廖明知倒吸一口冷气:“陛……陛下想要怎样的美人?”
谢琰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沉默片刻,方才开口:“肤白赛雪,腰窝上有一点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