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在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中猛然惊醒。
身体里的药效还在发挥作用,门外的长鸣声简直像是紧贴着耳朵响起,这令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黑泽阵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头好晕,想吐。
外面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心电图的异样吸引了研究人员的注意,很快,那位年老的研究员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给黑泽阵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
“呼——没事,琴酒先生的身体好得很啊!药剂在您的体内就像是勤奋的机器人一样,正在尽职尽责地帮您改造身体。所以还请放松心态,不要过于激动。”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但老研究员眼底的恐惧和担忧还是被黑泽阵看到了。
他问:“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刚才还只是警报声,现在又多了嘈杂的喊声和跑步声,那种吵闹程度,不会是这个地下实验室的人倾巢出动了吧?
“哪里着火了?”
“不是……”老研究员语气有些迟疑,“是……实验室里的一个重要仪器坏掉了,所以研究员们很着急。”
“嗯。”黑泽阵没再多问,重新闭上了眼睛。
等老研究员离开后,他嗤笑了一声。
借口也不会编好一些,再如何重要的器材能造成这种混乱的局面?
倒更像是实验室被敌人入侵了……
思及此,黑泽阵猛地睁开眼睛——
等等,他入睡前,好像看到谢伊了?!
之前的记忆顿时如潮水一样回笼。
黑泽阵顾不得恼怒那些撒娇和羞耻的话,他仔细回忆着谢伊的神情和言语,不好的预感一下下在他的胸口跳动。
恐惧和焦急的表情出现在黑泽阵的脸上。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许正身陷险境,也许正被外面那群混蛋围追堵截。
谢伊有没有受伤?!他能不能逃出去?!
如果被发现了,他会经历什么?!
黑泽阵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抖着手将身上的导联线扯掉,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
但身体里没有力气,还没完全坐起就重重地摔了回去。
这一摔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清醒意识摔散了。
黑泽阵的眼前就像是没了信号的电视屏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雪花点。
然后他看到了谢伊,各种各样的谢伊。
这些美好的情景本来被他装在心底的相册里,现在却被翻了出来,一张张掠过他视线。
黑泽阵感觉到外界有人在叫他,好像是那个研究员又返了回来,正在气急败坏地训斥他的行为。
黑泽阵紧紧皱着眉,口中喃喃:“让……我走……我要去……”
“哎呦祖宗!你就安分点吧!都不知道这次我们还有没有命活下来,你就别添乱了!这药,大象注射了也得倒,您就别想着走了!”
老研究员鞠了一把辛酸泪,将仪器连接好就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唉,那样东西丢了,boSS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啊。
……
黑泽阵在这个仿佛被人遗忘了的房间里躺了整整三天。
期间,他无数次地试图起身,却都被脆弱的身体打败了。
有时候,短暂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和鬓角都是湿润的,也分不清那究竟汗水还是泪水。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击垮了,黑泽阵开始怨恨自己,甚至怨恨上了谢伊。
恨他不顾自身安危闯到地下实验室来;
恨他又有了秘密不跟他讲;
更恨他就这么将自己抛下了,也不告诉他要去哪里……
怨恨过后,就是深深的恐惧。
他多么害怕,下一次醒来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
也许是突发情况过于严重,老研究员并没有来为黑泽阵抽血,那扇牢固的门就一直紧紧关闭着,没再打开。
第三天的末尾,黑泽阵的身体情况逐渐好转,他尝试下地行走。
这时,那扇门打开了。
出现在黑泽阵眼前的,不是研究员,也不是安保人员,而是一个强壮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是个光头,面容沧桑严肃,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黑泽阵还注意到,男人左眼的眼球有些奇怪,应该是个假眼。
他直觉这应该是个高层,因为不知道这人来此的目的,所以黑泽阵冷着一张脸,没有率先开口。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中年男人哼笑一声,脸上的横肉随之颤动,他露出欣赏的表情,道:
“不愧是琴酒啊,沉得住气。”
“不过,敌人屠杀了实验室的所有人,却唯独放过了你……”中年男人做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问:
“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黑泽阵心中一凛,面上却毫不犹豫地怼回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装模作样,恶意都要散发出味道了,脸上却是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喂,老家伙,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黑泽阵斜着眼上下打量他,嘲讽效果拉满。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阴狠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我的代号,朗姆。跟上。”
说完,朗姆转身离开。
黑泽阵迈步跟上。
来到走廊里,他发现两边的一间间格子房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被抬出来。
虽然那些“人”看起来状态并不好,但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们还活着。
黑泽阵冷冷地瞥了朗姆一眼:之前说人都死了只有他活着?这老阴逼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不过,朗姆算是组织明面上的二把手,boSS派他来处理残局,果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吧。
黑泽阵沉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谁?”
朗姆抬抬眼皮,意味深长道:“你还不知道啊,你的前上司、组织的顶级杀手、boSS宠爱的养子,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代号成员蒙羞的丑事——”
“斯皮亚图斯,他闯进地下实验室,杀光了研究员,抢夺了实验资料,然后,叛逃!”
朗姆咬牙切齿,越讲越愤怒,脸色越来越黑,杀气和憎恶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黑泽阵在朗姆口中听到谢伊的代号时,心跳速度到达了极限。
在听到谢伊成功叛逃后,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谢伊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尽力配合。
黑泽阵冷笑:“原来如此。不过,你刚才的试探是什么意思?组织里是个人都知道我和斯皮亚图斯水火不容。
如果你想趁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妄想让boSS失去对我的信任,那真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