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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睡得早,顾怀瑜还要听书写信,一般会睡得比较晚。

以往就沈姒一个人先睡了。

今儿夜里难得抓住了顾怀瑜瘦削的手腕,她的手娇小绵软,顾怀瑜的腕骨带着男人的锋利和硬朗。

“夫君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害怕......”

这是沈姒少有的,很难得的,顾怀瑜的薄唇轻勾,声线平稳温和:“好,就算姒宝不说为夫也要陪你的。”

沈姒的小脑袋乖乖地点着,心里总算定了。

她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大雨中的尸首和在石板上四处蔓延的血迹。

浑身生寒的恐惧感袭来,沈姒闭着眼睛转了个身姿,又把自己往顾怀瑜的怀里塞了塞。

顾怀瑜本来已经搂的很紧了,小王妃恨不得把自己团吧团吧变成一个球,完全整个的蜷缩进他的怀里。

看来确实吓坏了,宽松的寝衣滑落,漏出一截嫩白纤瘦的皓腕,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顾怀瑜胸前的衣衫。

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沈姒却依然感觉很清醒,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半天:“夫君........”

令人安全感十足的男低音应道:“嗯?”

“睡不着。”

我害怕。

顾怀瑜的修长的手指摸索地捏着沈姒的下颌:“为夫以前下朝回来,忙完恨不得立刻就寝,看来今天的姒宝其实不是很累。”

顾怀瑜说话的时候,沈姒若有所感的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仰起抬头。

清冷的檀香袭来,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柔软的唇瓣堵住。

顾怀瑜嗓音磁性温和:“那姒宝就累了再睡吧。”

话里的意思,懂得不能再懂。

沈姒的小脸滚烫,感觉到顾怀瑜修长如玉的手指摸索着探了过来。

绵柔的吻抢走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整张嘴都变得麻木,沈姒浑身滚烫地躺在顾怀瑜的怀里。

失去的困意连番上涌,懵懂地来了一句:“现在好像睡得着了......”

“嗯,那就睡吧。”

沈姒在顾怀瑜蹭了蹭,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纱帐里围起来的空气里躁动的麝香气息,顾怀瑜沉乌一样的发丝湿漉漉地沾在肩颈上,玉白的手指撩开帷帐,平静中的神色带着偏执。

过了片刻后,门扉后响起轻微的动静:“王爷。”

游锦搀扶着顾怀瑜去了寝殿偏殿,游锦声音很低的问道:“王爷,玄清观的真人奴才已经着人去请了,什么时候给王妃驱邪避灾。”

顾怀瑜白纱下浓密的长睫垂落,没有说话。

他在想刚刚又浮现出了沈姒说的那句“南疆伴读”。

大梁国祚绵延三百余年,伴读也一直延续从未更改,里面鱼龙混杂,高官贵子,皇室宗亲,连话本都在盛行和伴读谈情说爱的伴读。

怎么沈姒今儿个就回来说起了一个南疆的伴读?

还会打仗?

难不成大梁以后会打仗?

游锦一脸的忧心忡忡:“王妃心善胆小,自入府就没有见过打打杀杀,当时真的是吓坏了,小脸惨白,连奴才都吓得双腿发软,可是王妃就像丢了魂一样。”

没见过打打杀杀,纯真无垢的稚子不应该是不知世事而无畏的吗?

顾怀瑜思绪偏离,听着游锦继续往下说:“哎.....真的是,连说话都听不见,看着浑浑噩噩的........”

游锦看了一眼顾怀瑜,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奴才先前听过一个坊间传闻。”

顾怀瑜微微侧头。

游锦见他没有反对,说道:“就是有的人枉死以后阎罗殿前无从伸冤,就会从忘川涉水逆洄从之,通过活人来找到凶手报血海深仇。”游锦说得神色悲伤又激动。

“奴才觉得,王妃肯定是被冤死的鬼附身了!”

“...........”

虽然顾怀瑜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犹如实质的视线盯着游锦。

天命,鬼神。

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顾怀瑜换了一个话题:“览山是谁?”

游锦连忙收敛神色:“是下午奴才陪着王妃去谢府送信,半道天儿热得厉害,在寺庙吃了碗凉茶,不料遇到了荣国公府的世子和欧阳府大公子的伴读。”

“季家那个独子?”

游锦点点头:“正是那位世子,他还说想再寻机会和王爷弈棋,请王妃引见来着。”

片刻的安静后,顾怀瑜轻轻嗯了一声。

“哦,原来是他。”

永炀帝年间不入世的天才,赢下国手的第一人却鲜为人知,若不是顾怀瑜和荣国公共同参加宴席,听国公醉酒说了一嘴。

顾怀瑜也不会知道这位世子。

棋倒是下得不错。

游锦皱着眉头:“览山就是那个伴读的名字,性格猖狂,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当时差一点就要和王妃动手了。奴才猜王妃应该是那个时候就被吓得不轻,后来又看到尸体,所以才被吓得魂魄离体,沾染了一些腌臜东西。”

顾怀瑜侧过头,朝着游锦的方向。

他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游锦:“去查查那个览山。”

游锦哎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坚持着请真人过来作法的主意:“那玄清观的真人——”

顾怀瑜摆摆手:“不用找了。”

“是。”

游锦扶着顾怀瑜回了寝殿悄声退下了,顾怀瑜摸黑磕磕绊绊的走回了床榻,

凭着感觉在床榻上坐下,掀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他微凉的手指在暖和的被窝摸索了一会儿。

将睡熟的沈姒重新抱回怀里,睡梦中的沈姒下意识地在顾怀瑜的颈窝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修长的大手将绵软温热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京兆府通判是一个微胖面白无须的男子,犯困地看看手里的诉状,懒洋洋的听着并且打了个哈欠。

冲动醉酒闹事的这种事情每年京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二两黄汤下肚,觉得自己就是天皇老子,冲动犯事。

真的是少见多怪。

通判拍了拍惊堂木:“嗯,既然如此,那便发差吧,据传死者亲人及其家眷上堂。”

通判慢悠悠的起身准备退堂。

衙役突然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