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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慢流走,话题不知道东拐西扯到了江南。

沈姒听得心里烦躁,她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江南?”

“是啊,姒姒。”谢言正像是想起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江南吗?”

“江南之地,自古繁华,文人墨客多聚于此。白墙青瓦,最是别致。”沈淑突然道,“说来江南算是姐姐的老家,也难怪姐姐喜欢。”

“洛阳偏北,姒姒每到换季的时时沾染风寒。”谢言正满脸的关心贴切:“这几天天亮,姒姒记得添衣。”

“倒是劳烦表哥记挂了。”沈姒笑呵呵地打着太极,“表哥真是和王爷想到了一处,今日出府的时候王爷还让我多穿一件外衫呢。”

沈姒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摩挲着裙摆上的绣样,心中满是不屑,纪徒清还在呢,在这里装腔作势得给谁看?

装的郎有情妾有意的一样,要是被传出她跟谢言有什么牵扯不清楚,她怕是八百张嘴也说不清吧?

沈淑笑容温婉,打着圆场:“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表哥就是个爱操心人的性子。”

“我知道表哥是怕我着凉嘛~”沈姒声音带着几分被江兰如娇惯出的娇蛮。

谢言正笑着喝茶摇摇头,转头对纪徒清说道:“瞧瞧,都是被我姨母惯的。”

纪徒清笑着没有说话。

一听谢言正提起了“姨母”,沈姒顺嘴道:“我听闻花朝节是京中贵妇最爱的赏花节会。”

她杏眼澄澈,满是孺慕:“额么呢?她怎么还没有来?”

沈淑笑着起身给沈姒添了茶,“说来今日的花朝节,额么本来也是想来瞧瞧你的。”

茶中白沫如新雪,咬盏似新月,沈淑将新茶递给沈姒,“这几日铺子进账忙得很,走不开,不然额么早来了。”

“额么?”沈姒接过茶,杏眼轻眨,满是拳拳赤子之心挂念:“额么前些日子不是染了风寒?近来还好?”

“姐姐不必担心。咳咳........额么身子如今已经大好。”

“额么真是的,还没好全忙什么铺子?”沈姒皱着眉满是不赞同,“等回府的时候我去找趟吴叔,这几日让他先帮额么打理。”

这怎么能行?!

沈姒脸上温婉的笑容僵滞了一下,“姐姐不必劳烦,额么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是将她困在床上,她怕才是不乐意呢。”

沈淑心里忐忑得很,她明明写了两封信,这沈姒上来不应该问问信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地突然提起了吴叔和铺子?

那可是她阿娘好不容易才握在手里的,岂能这样被沈姒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地拿走?

“那怎么能行!”沈姒一听,眉头不满地皱起,轻拍了两下桌子,“铺子的账目什么时候不能查?额么的身体最重要!”

她嘟着小嘴,转头看向谢言正:“表哥,你说是不是?额么只有一个,我怎么能不日夜记挂在心?”

谢言正笑容温润,拍拍沈姒的肩膀安慰:“姒姒,你别着急。你看淑儿也没有说不同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桌下的腿轻轻踢了纪徒清一下。

纪徒清咳了一声:“长辈还是身体是最主要的。”

“本来就是嘛!什么能重要过额么的身体!”沈姒不讲理地挣开谢言正的手,扭头看向另一侧。

“沈淑就是觉得我说得不对。”沈姒说着手快速地擦了一把脸,扭着头任凭谢言正怎么扯都不转身的小倔样儿。

沈淑平日里最烦沈姒这一套不讲理的样子,一听见就额角直跳,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再没什么心思顾得上试探沈姒。

她压着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姐姐,我不是觉得你说得不对,万事比不上额么的身体要紧——”

她还没说完,沈姒又把头转向了另一侧,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听我不听”。

沈淑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手握成拳掐着手心,平复着心里的火气。

她努力深呼吸了两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纪徒清。

纪徒清起身拿着一碟糕点,走过去:“哎呦,这是怎么了,小王妃?”

他的声音轻挑,浑身自成风流:“好不容易出府一次,怎么还置气了?”

见沈姒不说话,纪徒清也不觉得尴尬,把手中的点心碟子往前递了递:“妹妹纵使惹姐姐生气,但心底总是好的。这可是她今日特意为了你做的莲蓉芋泥方糕,知道你嘴挑,特意让丫鬟们挑了最嫩的莲心。”

“知道姒姒喜欢吃甜的,淑儿可是给你选了你往日里吃惯的荔枝花蜜。”谢言正也在一旁帮腔。

沈姒心中看都不想看这盘点心,她自进了门生怕沈淑说起信。

她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到底不是个痴傻的,又怎么肯这样一股脑地往沈淑挖好的坑里跳?

眼下外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姒再不乐意,也别别扭扭的坐正身子,拿了一块糕点,装作泄愤的样子,恨恨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点心进嘴,差点没让沈姒直接甜得腻死过去。

往日点心她最多也就是吃个甜到嗓子眼的程度,沈淑做的这个点心,怕是居心不良,想直接送她见西天佛祖吧?

“我知道额么的性子。”沈姒努力地往下咽着嘴里的点心,眼前被甜得发晕,“她病刚好,又要操劳,让吴叔过去帮衬帮衬也能轻松一些。”

沈氏不满地撇撇嘴,嘟嘟囔囔:“干嘛跟防贼的一样防着我?我铺子多的是,又不稀罕。”

她嘀咕的声音小,但是咬字清晰,厢房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纪徒清听得挑眉,满脸是这是沈府什么新鲜大瓜的八卦。

沈淑脸色有点铁青,努力压着心里的火气。

谢言正喝着茶当没听见,沈姒越不喜欢,越和沈淑有矛盾,和沈府相看两厌,这场景他乐见其成。

这样他拿到钱庄信物的机会越大,独自私吞的可能性越大。

纪徒清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笑容意味不明,“小王妃,别生气了,喝口茶,清心败火。”

他递给沈姒一杯浅金色的“普洱新茶”。

“这是今年的新茶,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