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徐家没有多少人在走动，徐浩一路领着徐灿到了南宅。
也就是专门为客人提供的住处。
徐浩没有为徐灿解释的意思，他紧绷着脸，从北宅到这边一路过来，都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一副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在确定周围安全后，他才领着徐灿一路往楼上走去，南宅有五楼，徐浩最后停在了五楼尽头的一个杂物间门前。
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徐浩静静立在那里不动弹，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觉得很为难的话，你可以不用勉强……”徐灿话没说完，徐浩神色一下坚定起来，重重按下了门把手。
随后转头深深看了徐灿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徐灿闭上嘴，跟在了他后头。
“我觉得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自从出现后就一直沉默的徐浩开了口。
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箱，让人无处落脚，徐浩只能一个个把它们推到一边，好让两人能够行动。
“知道什么？”徐灿没有帮忙，垂下的眸子里神色晦暗。
他莫名感觉不太舒服。
徐浩没有察觉，他此时已经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在小小的杂物间里带起一片烟尘，紧接着，徐浩踩在一个箱子上头，费力地在木质天花板上摸索着什么。
徐灿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又马上定在那里。
“在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有一次受了很严重的伤。”徐浩摸到了什么，用力一扒，那块木板砰一下掉了下来。
“他的伤势被认为很难痊愈，不久后前任家主就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人。”
徐浩从旁边拿出扶梯搭上天花板，随后拿起一旁的油灯，静静站在扶梯旁。
“他是徐泽霖，这里是他真正的房间。”
那个洞口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去，洞口那端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徐灿竟然不感到意外。
按照目前见过的徐家人秉性来看，他们不会那么用心地给徐泽霖提供通电的房间。
如果徐家的竞争很激烈，那一直以来都是垫底的徐泽霖，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北宅的那间房，唯一能跟徐泽霖沾边的，也就只有一个相框而已。
只是徐灿没想到，徐泽霖连待在东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躲在属于客人的这栋宅邸。
鞋子重重落在扶梯上，徐灿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徐浩也不出声催促，他低垂着眼，视线落在油灯中微弱的火光上。
徐泽霖被前家主欺骗了很久。
他好不容易逃出去了。
父亲他们却要把他的儿子带回来。
徐浩空茫茫地注视着火光，此时徐灿已经上了阁楼。
违背父亲的意愿，把人带到这里，应该是正确的吧？
阁楼不小，但因为东西太多，显得有些拥挤。
徐灿打开手电筒，小心迈过摊开在地面上的书籍，避开随处散落的黄纸，月光从小小的窗外洒落进来，投射在乱糟糟的床铺上。
将被子推到一旁，徐灿再三看了看，确定床铺上没有其他物品，才轻轻坐下去。
墙边随意堆着破旧的书籍，徐灿拿过一本，扫掉上面厚重的尘土，翻开一看，里面是如何布阵的内容。
书页泛黄，密密麻麻地覆盖着笔记、心得，似乎是在倾诉着它的主人有多么用功。
在书籍中间靠后的部分，出现了明显的纸张被撕毁的痕迹，随后字迹没再浮现过，后面的纸张干干净净。
徐灿把书放回去，眼神一转，落在了柜子上。
拉开柜子，里面是满满的符箓，随便拿出一张来看，赫然是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林奕提起过，符箓的好坏与其灵气含量挂钩，而徐灿手里拿着的这一张，一点能量波动都感受不到。
柜子里面的其他符箓也都是这样。
你真的不擅长画符。徐灿抓着那张符箓，看了很久。
只有这点实力，怎么敢在吴芷婷他爷爷跟前吹嘘的。
还说自己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说自己抓了多少只鬼，画了多少上等符箓。
徐灿一边吐槽徐泽霖，另一边嘴角不禁带出了笑。
记忆里面那个不苟言笑的顽固父亲，在此时蒙上了不同的色彩。
“你不打算回去吗？”
徐浩闻声抬头，徐灿已经从阁楼里出来了。
“贺平的队伍里一直给你留着位置。”
徐浩眼神闪了闪。
“异能局也不容许有人一直旷工。”
“…我会处理的。”徐浩回道，声音微弱，没有多少底气。
“你不再多待一会儿吗？”对徐灿来说，这里的意义应该很特殊。
徐灿轻摇头，“我跟他的关系本来就没多好。”
徐浩看着他脸上残存的笑意，对这话没信半分。
“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徐灿继续劝说徐浩，声音是少见的温和。
要说一开始他只是看在贺平的份上管这事，那此时就多了些真心实意。
待在徐家的人发疯是迟早的事，也不利于实力的提升，回到异能局是徐浩最好的选择。
“你要回去的话，徐阳也不会阻拦。”徐灿直呼徐阳大名，甚至连伪装都懒得做。
原本还沉默不语的徐浩，在听见这一句话后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反而出声拒绝。
“我不去。”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又补充了句，“我要一直待在徐家。”
待在祠堂。
徐灿察觉他反应不对，就没继续劝下去。
反正他没那么快离开，再找机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