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宁杰轻轻喊了一声,可要说的话,却无从开口。
他有些茫然,他该说什么?
说自己会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
说自己会照顾好家中的人,不会让她忧心?
还是说自己会找到凶手,为她报仇?
语言上的苍白,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他踌躇一会儿,将外衫重新盖了回去,然后追着李如宣而去,脚步声重重的落在地上,与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宁杰忽然无比确信一件事,那就是李如宣知道凶手是谁,而且,他拿走的那样东西,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能够指认出凶手。
可他不明白,如果那样东西真的能够指认凶手,那李如宣为什么要将它拿走?将它交给都护府的人不好吗?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巷外,李佑恒看着自家大哥淋着雨从里面走出来,连忙撑着伞迎了上去,他踮着脚,将伞落在后者身上,但眼神却忍不住的往里面飘。
半晌,他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道,“大哥,里面,里面的真的是阿然姐吗?”
李如宣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他目光看向一直等在巷外的陆昭昭、靖宁两人,藏于袖中的左手捏了捏那块硬质的佩状饰物,却没有多说什么。
“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靖宁不傻,都护府的人都将这里给团团围住了,那便说明里面发生的事不小,更何况,刚刚从这里走出来的那个老头儿,是京城有名的仵作。
据她所知,流花案在最开始报备上去的,是一件巷子抛尸案,而那起案子的验尸仵作,就是他。
“不必了,”李如宣微微低垂着头,拒绝了。
怎么说了,也许靖宁插手进来,这起案子能够更快的解决掉,但,他不确定这起案件的背后,除了陶元渠,还有没有其他人插足其中,就比如说四皇子。
如果四皇子真的在这背后做了些什么,那靖宁再插手进来,就很容易造成皇子之间的斗争,而这样的举动势必会惊动当今皇帝。
若到了那时,皇帝为了皇家的面子好看一些,选择将这件事轻拿轻放,那宁依然的死就会成为皇室斗争的牺牲品,说不定,那些害她人,连半分惩罚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他淡淡道,“夜深露重,陆姑娘和殿下该回去了,宁姑娘那边,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嘁,”靖宁白了他一眼,“怎么?我难得好心想帮你一把,你就这样?哼,你以为我是想帮你吗?我是看在宁姑娘的面子上,才想着,才想着...”
靖宁说不下去了,她跺了跺,将水花溅了李如宣一身,然后傲娇的撇过头,带着阿墨向马车的方向走过去。
反正这人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再多浇点儿水,想必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昭昭虽然不知道李如宣为什么拒绝,但她却从后者的举动中,隐隐的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错综复杂。
她叹了口气,道,“逝者已逝,生人哀息,李公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还请开口,我与靖宁定然是不会拒绝的。
另外,宁小公子那边,恐怕还需要你多上点儿心,那逝去的人,毕竟是他的阿姐。”
“这一点我清楚,若是有需要的陆姑娘和殿下的地方,我定然是不会吝啬的。”
见李如宣没有完全拒绝,陆昭昭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虽然这人心中未必愿意求助,但至少,她们以后的相助也不会被拒绝。
雨势在这会儿变得稀疏,宁依然的尸体被暂时放在了都护府的地牢,正如李如宣所说的,在案子结束之前,她将会一直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宁杰从巷子里跑出来,又与李如宣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就像除了当日犯下这起案子的凶手,无人知道在这条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宁院使与宁母在得知自家女儿惨死后,均是悲伤过度,尤其是后者,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直接昏了过去。
这让宁杰暂且搁置了其他的想法,而转头忙于家中的兵荒马乱。
李如宣在回了李府后,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中途除了找李佑恒跑一趟,将那块金镂碧玉佩交给钱胜外,便没有露过面。
两日后,他随意的收拾了一番,便从府中后门出来,赶往都护府。
而在得知案情毫无进展后,李如宣转头便去了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