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为了见你一面,”自从两人将话说开后,关之洲对于这些话的运用,可以说是开通了任督二脉,“小爷这不是怕这一去,就会好多年都不回来嘛。”
“那是自然,按照我朝例律,边关将士驻守五年,五品以上的方可回乡一次,”这些东西,是在得知关之洲要去参军后,陆昭昭让人去打听的,“你这一去,没个七八年,是不会回来的了。”
“这你放心,”关之洲略带得意的拍了拍胸脯,骄傲道,“小爷现在已经是百伍长了,勉强算是个九品小官,等小爷去了边关,杀上几百个蛮族,这区区五品,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时,他眼尖的看见,后者手上拿着的一朵红色的不知名小花,“这是给小爷的吗?你来见小爷还专门带花过来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但被陆昭昭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没拿到花,倒是被拂过手心的头发丝弄得一阵心痒。
“这可是不是给你的,”陆昭昭笑吟吟的看着没晃过神的少年,“这是那个小孩送我的,就是你使唤去叫我过来的那个。”
“那个小屁孩?”关之洲咬了咬后槽牙,“什么使唤?小爷可是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当报酬的!”
陆昭昭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了过后,她微微低着头,轻声道了句,“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平安无事即可,可我知道,你不是求安稳的性子。”
她语气顿了顿,继续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那些事,无论是为了什么,我都会等你的,哪怕五年、十年,我总归是要等到你回来为止的。
所以关之洲,你在边关要好好活着,要活着回来见我,知道吗?”
风从巷道的另一头吹来,轻轻晃着陆昭昭垂在腰间的长发。
关之洲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将人拥入怀中,他珍视的闻了闻怀中人的气息,然后松开手,笑道,“你放心,小爷肯定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见了小爷,说不定你还要对着小爷行礼,再叫小爷一声关小将军哩。”
“净会说些大话,”陆昭昭没计较关之洲突然抱她的这一举动,只是笑道,“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若真论起来,还是个二品哩,到时候谁对谁行礼还不一定了。”
关之洲思考了一下,觉得陆昭昭说的非常有道理,“行吧,小爷比不过你。”
他话音刚落,一阵嘹亮的号角声穿透天际,那是大军即将出城前往安平关的信号。
“关小爷,再不快点儿,咱们可就赶不上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陆昭昭寻声过去,却没有看见人。
“他们是小爷在军营交的朋友,小爷怕你过来后,会有人经过这里,所以叫他们来把守着两边,”关之洲解释道,“时间不多,但是,小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干。”
“什么?”
陆昭昭没反应过来,却见这人从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的薄巾,盖在了自己头上,然后下一刻,关之洲半蹲下身子,掀开薄巾由下而上的看着她。
在这小小的入目皆是一片红色的空间里,陆昭昭屏住了呼吸,心跳也有些加快,“你...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少年咧嘴一笑,坦诚道,“就是想提前看看,红盖头下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红盖头?”陆昭昭听了这话,抬起一脚就踩在了他的靴子上。
她没留情,这一脚让关之洲直接抱着腿跳了出去,“嗷!陆昭昭,你谋杀亲夫啊!”
“你!”陆昭昭一把掀开盖在头上的那方薄巾,想到关之洲先前说的,附近还有人守着,她就又羞又恼,也不知这些话,那躲在暗中的几人听了多少去。
“关之洲!”
她难得叫了全名,“一没说媒,二没定亲,你算哪门子亲夫,再胡说八道,我,我就不等你了!”
“是哦,小爷还没上你家去说媒,亏了,”关之洲下意识忽略陆昭昭说的最后那句话,他熟稔的道着歉,“好好好,是小爷唐突了,你放心,等小爷功成名就,定会带着聘礼登门拜访的。”
“谁要你带聘礼了?你那些东西,我才不稀罕哩。”
“那你还等小爷吗?”听出陆昭昭语气缓和了些,关之洲立马得寸进尺的问道。
“你再说!”陆昭昭眼睛一瞪,握着拳头作势就要打他。
“好好好,”关之洲见状,连忙后退几步,“你不说,小爷就当你答应了。玲儿那边你放心,她就在你一进巷道的那个缺口,小爷也不多留,就先走了。”
他三言两语交代好一切,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巷口外,陈成嘴里叼着根茅草,正想着关之洲还要说多久,回头正巧见人匆忙的跑过来,“你老可算来了,要再不来,等回到营里,咱们几个高低得挨上几军棍不可。”
“带你们出来放放风还不满足?”关之洲可还记得,这人在知道自己今日要出军营的时候,是怎么死乞白赖的要自己把他们几个也带上。
还美其名曰,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满足,满足,”陈成揽着人的肩,往一条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就是关小爷你不太够意思,我都答应来给你望风了,你却不让我见见弟妹长什么样子,这可没处说理去。”
“什么弟妹?你要叫嫂子,再说了,不是让你看了个背影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叫嫂子?哎,不对啊,我们几个当中就数你最小,我最大,要是我都要叫嫂子了,那岂不是他们几个也要叫嫂子?”
“那是肯定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你们几个打不过小爷,自然辈分要比小爷小些。”
“那是打不过吗?”陈成无语,“那是咱们让着你好不好?”
“那要不下回,你和小爷比划比划?”关之洲挑眉。
“算了算了,”一听这个,陈成连忙摆着手拒绝,关之洲的年岁放眼整个城武大营,都是最小的那一批,但他骨子里的狠劲,却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
对自己都狠的人,又怎么会对旁人放水?
更何况,旁人以为的,关之洲成为第一个百伍长是走的后门,但有点儿眼力见的人,却是心知肚明,那些东西是关之洲自己打出来的。
两人转了几道路,与孙平、吴广威汇合到了一起,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几人从打点好的偏门出了城,又悄无声息的融入军队。
此时日头正好,暖光投射云层,落在这群壮志凌云的人身上,而那千里之外,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