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昭昭身后,陆老夫人立于原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她叹了口气,思绪飘散。
后来啊,傅家兄长辞去官职,带着傅家老小,回到了傅家祖籍沔西。
后来啊,兄妹之间的书信时间逐渐拉长,由一月一次,到三个月,再到半年。
后来啊,她知晓,父亲知道兄长时日无多后,迷上了赌钱,也纳了好几门妾室,母亲为此发疯,投水自尽。
再后来,兄长得了场大病,回天乏术,早早逝去,她的祖父祖母也在那不久后,相继离世。
而她,不愿和那样的父亲有什么联系,于是断了书信,至此她在这世上孑然一身。
若不是有元郎的悉心照料,她怕是会郁结于心,然后也随兄长他们一同去了。
桂嬷嬷从一旁出来,看陆老夫人这副样子,心知她这是又想起了那些往事,不禁叹道,“老夫人又想起以前的事呢?郎中不是说了吗?您呀,要放宽心才对。”
“放心吧,便是为了昭昭,老婆子我呀还有好几年活头。”
“呸呸呸,”桂嬷嬷听了她的话,连忙双手合十,闭眼祈祷,“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家老夫人无心之言,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她说完,又赶紧劝诫道,“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是要亲眼看见姑娘成家立业的人,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陆老夫人笑着将手搭在了桂嬷嬷伸出来的手上。
“对了,再过几日啊,你去给昭昭请两个有能耐的女师傅,她总要学一些东西在身上,以后呀才能走得更远。”
“是,明日我就出门看看,定会仔细些的。”
……
趁太子休沐的靖宁,拉着太子四处捣乱,被皇帝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两句后,这才安分下来。
而太子也在这时回了松山书院,一时没了玩伴的她,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碰见的那个小团子,于是,拿着皇帝赐给她,可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出宫啦!
穿着一身碧落色衣服的靖宁,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还时不时的吃上一口,右手上也拿着一串完好无损的糖葫芦。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对正在付钱的阿墨招了招手,道,“阿墨,再拿一串来。”
阿墨听了,又掏出三文钱来,拿着新到手的糖葫芦,快步跟上靖宁,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却被靖宁反手推到嘴边,“唔,你也尝尝,可好吃啦!”
她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合规矩,只是那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靖宁三两口解决完糖葫芦,然后直直小跑向一家卖包子的小摊前。
“阿墨,是肉包子欸,快来,快来。”
算了,阿墨叹了口气,看着手上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情不自禁得吃了一颗,嗯,真甜。
“阿墨,”靖宁又叫道,她站在包子摊前,左手上还拿着一个刚咬了一口的皮薄馅多的肉包子,“唔,好烫,好烫,我要吃三个!”
从街头走到街尾,阿墨手上已经拿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和小玩意,而这二人也终于走到了陆府门前。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门房连忙打开门,然后诧异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姑娘,在拱手作揖后,他疑惑的问道,“两位姑娘是来找人的吗?”
“嗯,”靖宁点点头,“本公...咳咳,我是来找你家姑娘的。”
门房听了,对一同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复行了一礼,这才将两人往里请,“还请两位姑娘跟我来。”
早已得到消息的陆老夫人,眼里有着笑意,她并不现身,只遣人前去,让人直接带着靖宁二人去往落梅苑。
桂嬷嬷不解,在一旁小声问道,“老夫人这是何意?”
“那小姑娘乃是皇后所生,亦是陛下最小最疼爱的孩子,昭昭能与她交好,自然是件好事。”
陆老夫人笑眯眯地,却不知道这边的落梅苑隐隐有着鸡飞狗跳之势。
“啪啪啪”靖宁把门拍得直响,她在门外如念经似得开口,“昭昭啊,昭昭啊,你开开门啊好不好?”
“不好!”门内传来陆昭昭的声音。
“唉,”靖宁无可奈何,怎么会这样呢?可可爱爱的昭昭为什么会不理她呢?
“可是我给你带了糖葫芦和肉包子哎,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哎。”
“我不要,你给别人去。”
“可是我只想送给你哎。”
“...”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陆昭昭把门打开了一点,透过门缝看向靖宁,闷闷道,“你,你为什么只想送给我?”
“因为我喜欢你呀!”靖宁笑得很是明媚,她的话语直白,也格外真诚,“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陆昭昭抿了抿嘴巴,松开了抵着门的手,别扭道,“那你要说话算数哦。”
“那是自然,我靖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于是两个小姑娘就此放下芥蒂,手拉手进房门了。
度过最开始的拘俗后,她们很快熟识起来,并欢欢乐乐地度过一天,临到要走时,靖宁忽然邀请陆昭昭去皇宫玩。
“会不会不太好?”陆昭昭还记得前几天去皇宫时,那一系列繁琐的规矩,再加上祖母说过,她这会儿还在守孝中,不能随意出门。
“唔,那我们去和你祖母说说吧,只去玩一天,不,玩两天,玩两天就回来,这肯定能行的,”靖宁信誓旦旦的说着。
只是不等她们见到陆老夫人,桂嬷嬷便先前来替她回答,“殿下安康,我家老夫人说,明后两日,我家姑娘就交给殿下你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哦,”靖宁得了回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靖宁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阿墨接人去了。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乘着马车,从陆府出发,穿过热闹的西街,从小西柏门进入了皇宫。
“哇塞,那街上好热闹啊。”陆昭昭惊叹道,她在马车上看的眼花缭乱,只觉得看了这个,漏了那个。
“南街也很热闹的,每年的游春灯会大多集中在那里,那里还有整个京城最大的酒楼,里面的东西可好吃啦。”
“东街主要住的是朝中官员,他们说你随便在街上撞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当官的,就是家中有人是当官的。”
“北街没有什么,不过我的王叔,嗯,也就是我父皇的兄弟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