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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拿着行李大包小包随周山出去,消息已经传开,一些在家年纪大的人,都出来好奇的看他们。

毕竟他们这里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多少外地人,更何况还是四九城里来的干部。

等傍晚社员都回来,这绝对会成为大队里的头条新闻。

周山替陈雪茹提着行李包,来到一处屋外停下。

这是一处旧房子,看起来简单翻修过,房子相比村里多数的房子要好上一些。

周山道:“周经理,这是一对老夫妻住的地方,都五十出头,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是以前孩子住的,现在孩子们都成家,已经收拾出来,以后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吧。”

陈雪茹看着这环境,勉强一笑道:“好,那谢谢周大队长了。”

“不客气。”

周山直接推门进去,老夫妻听到动静已经从屋里出来。

周山个他们寒暄两句,指了指陈雪茹道:“李大爷大妈,这位就是陈雪茹同志,以后就在您们这借住一个月了。”

李大妈头发花白,看到陈雪茹的样子忍不住道:“哎呀,这闺女长着可真俊呀!”

李大爷瞪了她一眼道:“你这老婆子说什么呢,人家是干部,是领导,等下帮人家收拾收拾。”

李大妈嘴里含糊的嘟囔两句。

周山放下陈雪茹的行李道:“那成,陈经理你先收拾收拾,我送其他同志,别忘了晚上去我那里吃饭。”

“好,麻烦周队长了。”陈雪茹道,分开时又看了徐得庸一眼,见这货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禁抿了抿嘴唇。

随即心里又骂起范金有,转头对老夫妻俩笑脸以待。

这娘们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接下来,没走多远,周山又在一户人家前停下道:“徐经理,你就在这家住吧。”说着推门而入。

“咕咕咕……。”

一阵鸡叫从院里传来。

一个满头银发包裹着整整齐齐的大妈出来,笑着打量道:“周队长来了,这位……就是下来的领导吧。”

徐得庸笑着道:“大妈,我可不算是什么领导,您以后就叫我得庸就成。”

“那怎么成、那怎么成……。”大妈连忙摆手。

周山望了一眼堂屋道:“孙大爷呢?”

孙大妈道:“他呀,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在炕上躺着呢,甭管他。”

两人闲聊两句,周山便带着范金有和杨典离开。

徐得庸拿出行李随孙大妈进屋道:“大妈,我先和大爷打个招呼。”

这时,里屋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语气硬邦邦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没啥招呼可打的,您忙您的就是。”

徐得庸眨了眨眼睛,心想怕不是遇到一个不好相处的倔老头吧?

嘴上道:“那好,孙大爷,以后这段时间麻烦您二老了。”

说罢拿着行李来到已经收拾出来的偏房。

偏房有一张木床,上面用高粱秸秆扎的床垫,再上面铺着一张有点旧的席子。

床旁边还有一个有张低矮的小桌,其他地方还放着一些杂物,不过都收拾的挺整齐。

他有抬头看了看,嗯,没有线路灯泡,还没通电,不过他蜡烛、手电筒都有。

这区域应该是今年并入的四九城,通电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不过此后三四十年,全国即便通电的地方,停电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孙大妈跟进来道:“那什么,徐领导,我帮您收拾收拾吧!”

徐得庸笑着道:“大妈,不用,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不是和您说了吗,以后叫我得庸就是,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公家的人。”

孙大妈不解道:“不是公家的人,那咋作为干部下来的?”

徐得庸只好一边将行李取出,一边给孙大妈简单解释了“公私合营”。

孙大妈似乎懂一点,知道徐得庸不是“官”后,身上的拘谨少了一些。

徐得庸将床铺被褥铺好,又将蚊帐挂起。

虽然已经十月,蚊子少了许多,但依旧有一些,而且叮人特别厉害。

等收拾妥当,已经半个小时之后,徐得庸出来洗了洗手,水是从厨房的大缸中舀的。

这时候村里别说自来水,就是压水井都没有,吃水都是家家户户去村里共有的水井里去挑。

他看水缸中水已经所剩不多,甩了甩手道:“孙大妈,缸里的水不多了,我去挑一些吧。”

孙大妈连忙道:“那怎么行,你歇着我去就行。”

徐得庸笑着拿过扁担和木桶道:“我年轻,以后这段时间挑水的活就交给我了。”

孙大妈拦他不住,只好告诉他水井的位置,看着他担着两只木桶出门而去。

她忍不住进屋道:“老头子,你看,这徐……,对,徐经理,人多和善,还给我们挑水去哩!”

孙大爷拄着拐棍起身,没好气道:“我耳朵不聋听得见。”

孙大妈道:“那你起来做什么?”

“上茅房你也管,和个季了猴似的喳喳个没完!”

孙大妈翻了个白眼,对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以后不管你、让你尿炕上去……。”

徐得庸挑着木桶晃晃悠悠的来村中井旁。

正所谓“梧桐叶下黄金井,横架辘轳牵素绠。”

徐得庸摇着辘轳,上上下下,用水斗将两桶水倒满,随后挑着又晃晃悠悠的回去。

这时代真是“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来回数趟才讲水缸基本倒满。

见徐得庸放好扁担从厨房出来,孙大妈笑呵呵道:“徐经理,快歇歇,累着了吧,家里也没有茶,坐下喝碗水吧。”

说着将盛着水的黑瓷碗递给徐得庸。

徐得庸接过,水应该倒了一会,已经不太热,他直接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将碗递给孙大妈道了声谢。

这会孙大爷坐在院子里,耸拉着眼皮,嘴巴一裹一裹的抽着旱烟,脸上的道道皱纹随只而动。

徐得庸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他一支道:“孙大爷,抽根我的。”

孙大爷见此烟杆子一顿,眼皮子抬了抬道:“卷烟我抽不惯,太柔!”

“抽一根吧。”徐得庸没有收回推让道。

孙大爷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点迟疑道:“那我……抽一根,回头你也尝尝我的旱烟。”

说着伸出粗糙的手接过。

徐得庸笑了笑,抽烟的人,没有一根烟破不了的话匣,如果有,那就两根!

“您这旱烟我可抽不了。”徐得庸笑着道。

孙大妈道:“给他抽好烟就是浪费。”

孙大爷道:“时候差不多了,你做饭去,爷们说说你甭插嘴。”

徐得庸看了看时间道:“快五点了,我得去周队长那了,明天起再和二老一个锅吃饭。”

“您去忙就是。”孙大妈笑呵呵道。

徐得庸点点头进屋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出来道:“不能空手去,我来时拿了两瓶酒,今个拿一瓶,另一瓶回头咱爷俩喝。”

“不用不用,你留着喝就是。”孙大爷见徐得庸这么客气,带着点不好意思摆手道。

“大爷甭客气,那我先走了。”徐得庸提溜着酒离开。

孙大妈忍不住道:“你看人家多客气,到底是京城里来的人,再瞅瞅开始你那样,倚老卖老。”

“去去去,做饭去,甭在这给我叨叨叨。”孙大爷说着将烟放在鼻间闻了闻,小心翼翼的夹在耳朵上。

……

徐得庸出门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陈雪茹的声音:

“喂,徐得庸,你等等我!”

徐得庸闻言脚步一顿,菊花一紧,莫名升起一种“道友请留步”的念头。

这一遭,难道要应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