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一路向北,至到第二日,果真听到了神侯即将外访吐蕃的消息。
他大为振奋,因为他猜到此次外访,多半是神侯亲自出面打探虚实,同时屯兵北镇,一旦吐蕃可乘,便会挥军北上,占领拉萨。
而自己先一步擒下拉萨的赞普和王子,献到帐前,岂不威震三军,成为千古美谈?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脚下便走得更快,一步跨出便是两三丈之距,如同缩地成寸的神通一般,论武功,如今的慕容复的确足以笑傲江湖了。
为了赶在大军之前,慕容复一路几乎不怎么休息,终于花了几个日夜的功夫来到了边境地带。
靠近吐蕃,他到集市补充水源干粮时,便经常听到有人讨论无生姥母,似乎是吐蕃新出现的教派,连大理境内都有许多人在偷偷信奉。
他暗暗留了心,换了西域人的装束,进入吐蕃境内。
然而向拉萨王城前行的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诡异的场景。
牧民们满脸笑意地驱赶着牦牛,一些吐蕃小孩则围着树,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唱着歌。
偏偏那些大树上,都吊着许多干枯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被秃鹫吃得残缺。
一派祥和与恐怖竟然突兀地融合在一起,有种令人极为不适的怪异感,便好似你在东海钓鱼,突然钓上来两个头的鱼、十条腿的海龟一般。
而那些本该清净的喇嘛寺,此时都成了牧民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牛羊和大小便,恶臭难闻。
慕容复吃惊道:这莫非都和那个无生姥母有关?吐蕃人笃信佛教,即便是奴隶也为求来世之福报甘为牛马任人宰割,这姥母竟然可以鼓动奴隶造反,灭佛毁寺,这个教派实在不简单。
他不由生出一丝不安,觉得自己孤身入拉萨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满腔的雄心壮志给压了下去,大丈夫行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既然决心来做了,岂有临阵退缩之理?
下定决心,慕容复怕自己再生犹豫,便不再去想,一路走走歇歇,养足精神,终于来到了拉萨王城。
此时王城之中到处都是用红布折叠而成的大红花,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
城市的上空徘徊着数不清的秃鹫,啊啊的叫唤。
不时落向城外的某处。
街道上往来的百姓口中不断重复颂念什么,慕容复听不懂吐蕃话,不解其意。
他寻到一处馆驿暂歇。
那店家似是常招待外客,并不说话,将一些糌粑、油茶、牛肉上了,便自顾忙自己的去了。
慕容复吃了几口,只觉得腥臊难当,他随便吃了两口便不动了。
要了间房入住,运功调息,休养精神。
待入了夜,他见外面虽月明星稀,但四下寂静,外面除了呼呼风声以外,再听不见其它任何杂音。
他换了黑衣,持了宝剑,从窗户悄无声息地跃了出去,径自朝城中小山上的布达拉宫奔去。
未到山前,他怕宫中有暗哨,便按兵科所学的侦察之法转地探查。
谁料刚转得半圈,便见一人影也自以相似的法子转来。
两人相视都是一惊,慕容复刚欲拔剑,那人动作更快,朝慕容复抬手虚劈几下。
慕容复一见手法,便知是一门隔空发劲的功夫,不敢大意,弃剑并掌,使出了家传的“斗转星移”绝技来。
那人的掌力好强,慕容复虽然将劲气弹回,但自己竟然被逼着噔噔退了两步。
要知道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乃是当年天下无敌的慕容龙城所创,只使得三分力,便可将敌人的十分力送回去。
便是当世无敌的铁胆神侯也夸过此功为天下第一的借力打力法门。
而慕容复此番已使得八成力施为,竟被那人轻飘飘几掌打得后退,不由得脸色剧变。
他握住剑柄,准备仗兵器之利和此人一较高下。
却不料那人扭身避开弹回的掌力后,出声道:“斗转星移?你是慕容复?”
慕容复听到那声音,也松开了剑柄:“李国林?”
那人走近了几步,却是一个身体脑袋都裹着麻布的中年汉,皮肤如玉、方脸大耳、宝相庄严,不是鸠摩智是谁?
慕容复见到他,不由大为心虚:“神侯派你来的?”
鸠摩智合十道:“不是。”
慕容复见他模样,顿时想起他的来历,笑道:“你又出家了?神侯许了吗?”
鸠摩智叹了口气,垂眉不语。
慕容复用话拿住了他,心中已经展开了计较。
看来鸠摩智是私自出了家,也就是叛出逍遥派了。
原来神侯给逍遥派立了个规矩,便是可学法不可信教,也就是说你学习道法佛法都可以,但只能做居士不可出家,由此和大理佛寺势力进行分隔。
也叫佛寺势力进不了国子监。
“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慕容复道,“你是来对付无生姥母的吧?说来我们目的相近,现在刚好可以彼此做个帮手。你帮我的忙,我替你隐瞒行藏,叫逍遥派找不到你,怎么样?”
鸠摩智道:“慕容公子是来抓尼玛贞赞的吗?”
他亦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不错。我和你一起对付了那个无生姥母,你帮我找出赞普和王子,让我带回去。我便当没见过你这个人。”
鸠摩智稍默,他回到吐蕃已有两日,这两日他走遍大雪山,发现不止本派,连噶举派也被这无生姥母灭了个干净。
百多个寺庙具成了茅房,经书法器也全被烧了干净,僧人不是死了,就是还俗。
两派的根基已经被毁了。
更何况如今大雪山异变,这一带多半要成为大理囊中之物。
自己若想活着重振宁玛派,只能西去尼婆罗重着经典,以那里为根基,向普兰、古格等部传法。
和慕容复联手一遭,只求能一举除魔,为师门雪恨,便可以无憾西去了。
想及此,鸠摩智便应了下来。
慕容复大喜,有这样一个超级大高手助阵,那便是有十成信心!
二人分头侦查了一圈,回来碰头时,竟然都没发现卫兵。
整个王宫外围都是空空如也。
偷偷潜入,一路上竟然也没看到一个人。
而宫中的各个房间中却都有鼾声,凑近一看,都是一些普通的吐蕃女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
整个王宫全不见一个男人。
二人都觉古怪,鸠摩智作为吐蕃国师,过去十天有六七天都住在这里讲法,对这里十分熟悉。
便领着慕容复往王室休憩之所行去。
到了那处,却见宫殿已叫一片红艳艳的奇花所围,深吸一口气,满腔香甜。
宫殿中,灯火明亮未灭。
(接下来很长一段剧情可能略重口,大家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