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硕大的老虎忽然从背后朝着杨巨常扑来。
“胖虎。”
杨巨常抱住大老虎的脑袋揉了揉。
老虎直打呼噜,围着他打起转来,不断用脑袋蹭他的身体。
胖虎随着银川公主一齐南下,入住了相国府。
只是杨巨常一直留宿镇南王府不曾回来,所以还不知道自己的宠物也回来了。
胖虎得了北冥真气,智力较一般猫科动物高许多,与边境牧羊犬大差不差,又每天专人喂食,吃饱喝足,故而已经不随便攻击人。
自己在相国府一处不栽花的园地安了家,不是吃就是睡。
一开始府中人还心惊胆战,这十多日过去了,人虎相安无事,大家也便习惯了,不时还有下人偷偷跑去看它。
杨巨常赶开了胖虎,回了书房,刚一推门,便见两人坐在书桌前讨论公文,挨得十分接近。
“你们在搅什么?”杨巨常冷声道。
那两人吓了一跳,因为说得太投入,竟然全然没发现有人靠近。
执笔的正是杨宝,杨巨常有事忙的时候,送到相国府的公文只要不重要的,都是交给杨伟批示,而杨伟也有事时,就是杨宝代为批示。
她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说道:“银川公主熟通政务,孙儿正在向她请教。”
银川公主面露喜色,起身来迎杨巨常:“杨郎,你渴吗?我给你沏茶。”
杨巨常一言不发,脱去外套递给银川公主,大步走向书桌,杨宝连忙起身让座。
“将这些公文整理好,我有政令要发。”
待二女将书桌收拾后,铺纸研墨,杨巨常提起毛笔,顿了顿,问道:“匠科还没把钢笔做出来吗?”
杨宝道:“那事物太精细,冯博士和阮助教(阿朱)使了几种材料都不成,工艺也跟不上,漏墨厉害。主要还是匠科人太少了。”
杨巨常又问:“这一季度商会的利涨了多少?”
杨宝道:“多亏苗人和匠科捣腾出来的新奇商品,在国外十分畅销,利比上季度涨了四成,若是产量能再上去,我想翻一倍、两倍都不是问题。”
杨巨常点点头,继续发问:“这次我国租借安南东海一路,须遣一人驻军把守,务求军政皆通,既能平定一方,又行政有术、通晓商贸。你以为谁合适?”
杨宝闻言一呆,杨巨常口中这样的人物,非她爹杨伟不可了。
但镇守安南租借地,在她认知中无异于流放,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杨巨常不再发问,提笔开始书写,很快一篇精简的白话公文便被他一蹴而就。
他自改制国子监起,便在大理的官场和民间大力推行标点符号及白话文,弃用文言,一来方便百姓认知,二来防止某些人借文生义,咬文嚼字,曲解政令。
“拿去给陛下盖章。”
杨宝接过政令,一眼扫去,发现上并没有流放自己父亲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杨巨常这道命令主要有两件事。
一件是封司空巴天石为东海路都督,朱丹臣为通判,领子弟兵三百,并向蒙彭、维摩、钟家诸部租赁蛮兵,镇守东海路,同时从太学匠科、理科、商科、兵科等学科中择优生,细分职位,各理事务。
这其中以匠科学生职务待遇最高。
第二件事,是以官立名义,由杨家出资兴建第一所大理人民中小学。向三十七蛮部提前发出邀请,招收蛮部子弟到大理城免费读书,优等生直通太学。
杨宝心头一凛,原本因为资金不足,普及中小学一事是准备推迟到明后年,配合太学改制,慢慢向全国百姓开放的。
但显然此次滇东一行,魔头这是等不及,准备开始教化蛮部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杨巨常叫住了杨宝,“在城外包一块地,把大理人民大剧院建起来。不用造太好,搭个台子,场地够大,让人能自己带马扎来看就行。”
“哦。”杨宝领命而去。
银川公主此时才有机会上前,为杨巨常沏了一杯茶:“杨郎。你饿吗?我吩咐下人给你做些茶点?”
杨巨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知道巅峰是女人?”
银川公主脸红道:“我在西夏学过一点相术。小宝虽然学男子学得很像,但她颈细肩薄、走路摆腰,仔细看看连喉结也没有,如果不是女人,那就是天阉的兔倌了。”
杨巨常嗯了一声,喝了口茶,想着接下来去哪里。
银川公主问道:“杨郎。你今晚还是不在家里住吗?”语气中已经颇为幽怨。
杨巨常一怔,再看银川素面朝天,脸上尽是哀怨,正是“残妆含泪下帘坐,尽日伤春春不知。”
他前些时日为了安慰木婉清,不仅夜夜留宿镇南王府,连出差安南也将她带在身边,难免就冷落了这边这位。
既然睡过她,又有西夏和亲的政治目的在,哪怕对她没什么感情可言,也是需要安抚一番她的,否则太过不近人情。
杨巨常说道:“你在房间里准备点酒菜,我申时上下回来。”
银川心头一荡,脸上春意泛起:“我这就去准备。”
杨巨常抱了抱她,说道:“这几天冷落你了。”
银川喜道:“你是大理国相,每天事务繁忙是应该的。”
三妻四妾固然看似很爽,但其实真爽的是一妻多妾,而不是这种平妻关系,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是很难的。
两个公主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出现争端,杨巨常已经预感到今后家宅怕没那么安生了。
须将婚期尽早定下来,想办法从中调和两人关系,不求让她们亲如姐妹,至少也要成为自己贤内助,而不是给自己添乱。
杨巨常去逍遥山庄转了一圈,他教材已经编完,山庄与太学也各司其职,一切都步入正轨,他发现自己忽然闲下来了。
于是便去了山庄后院的溪边寻找无崖子,准备与他说天话地,排解一下精神压力。
“师兄~”
杨巨常来到溪边,却意外地看见无崖子身边站着一个人,正殷勤地为他捶背捏肩。
那人英俊潇洒,条儿纤长,颇有龙阳之姿。
正是慕容复。
慕容复一见到杨巨常,连忙行礼道:“师父!”
杨巨常狐疑地望了眼无崖子,见他面带红光,与以往大不相同,心道:莫非师兄被女人伤透了心,患上分桃断袖的恶疾了?慕容复这小子不会为了复国连后门都愿意送出来吧?
无崖子见杨巨常的眼神,也是暗暗心惊:糟了!我早怀疑这个师弟好男风,所以故意疏远他。他不会连自己徒弟的醋也要吃吧?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落在秋水妹手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