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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巨常弹指神功不过初创,虽然融合了一阳指力和螺旋劲在内,石子能以旋钻之势伤人,但毕竟手法生疏,理论上也有许多想当然之处,需要通过实践加以改进,去芜存菁。

他这些石子,或因钻力不足,只嵌在番僧皮肉中,或因钻力太强,直接透体而出,却无一能达到预想中空腔效应的威力。

番僧身上多了十几个血洞,竟然如无所觉,反而大喊一声,震动受伤的内脏,将体内淤血化作血箭朝杨巨常喷来。

杨巨常一挥袍袖,将血箭带到了一边,而后一掌击出。

那番僧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同样卯足力气还击一拳。

拳掌相交,番僧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推着杨巨常噔噔噔连退三步,将青石砖铺的地面踩出了寸许深的脚印。

杨巨常道:“好膂力。”

那番僧张口欲说话,却只是长长泄出了一口气,双目失去焦距。

杨巨常收回手掌,不得不将运转神功,消化此僧的内力。

此僧功力几不在段延庆之下,且性质刚猛暴烈,不似一阳指内力中正平和。

而且他膂力更是强得惊人,内力被吸走,靠着肌肉仍能推着杨巨常退了三步。

高手搏杀,生死不过一线间,从二人交手,到杨巨常运功调息,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这半盏茶功夫却已经惊动了禅房内的老僧,他房门被堵,欲要翻窗逃走。

但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吸力,将他重新拉回房中,接着后颈一紧,便落入了敌手。

杨巨常提着老僧,发现他身上并无武功,便将他丢在了地上,伸手勾了勾手指。

老僧道:“恳请好汉爷爷手下留情,小僧这便将寺中香油一并送予好汉,用作盘缠。”

杨巨常道:“适才我见你和番人往来书信,你们说了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老僧装傻道:“这、容禀好汉,不曾有什么书信啊。这些吐蕃来的上师只是来小寺挂单,方才是请小僧寻圣女明妃参悟禅法。”

杨巨常点头道:“大师,我也有一门禅法,请你来参一参。”

“不知何禅?”

“生死禅。”

他运功扣住老僧脑门,拖着他朝各处僧寮走去。

只见几处僧房中尸横遍地,男男女女眼闭口张,一息不存。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于心,显于身。

老僧亦不例外。

他受死人惊吓,张口欲呼,却又怕来人杀死自己,将一口惊恐气憋回腹中。

《黄帝内经.素问》有云:肾其志为恐,恐伤肾。

肾伤不解则骨酸痿厥,二便俱下。

明白点说,就是老和尚已经吓得屎滚尿流,一路将青砖路拖成了一条黄泥路。

杨巨常嫌他臭不可闻,将他远远丢了出去。

道:“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老和尚你见了那么多死,不知惜不惜生呢?”

老和尚知道瞒不过,连连磕头道:“惜生!惜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禽兽尚且怕死,为人怎不惜生!”

他匍匐着朝禅房爬去,道:“好汉请随我来!”

二人回到禅房,老和尚扣开禅房床榻下的一块砖石,将一封密封的信件取出,双手呈于杨巨常。

杨巨常却不接,道:“你来打开,呈给我看。”

老和尚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打开信封后,将信件张开托起。

借着信件遮掩,偷偷将一枚药丸塞入口中。

杨巨常目光放在信件上,却发现此信是用吐蕃文所写。

老和尚道:“容小僧为英雄翻译。”

“不必。”

杨巨常一指点死了老和尚,然后在被褥上撕下布帛将信包住。

这信上涂了毒药,方才老和尚偷吃解药自以为隐秘,实则都被杨巨常看在眼里。

既然有贼心,那他翻译的东西也便绝对信不得。

得了书信,杨巨常在禅房中又搜索了一番,竟然意外得到了两件宝贝。

一样是二十斤足重的金砖。

而另一样,则是一本名为《幻身大手印》的武功秘籍。

这本秘籍用黄布包着,藏在床榻中的一处密格。

杨巨常翻看两页,上面是以图画和吐蕃文、宋文翻译绘制而成的瑜伽修行法门。

第一页序言翻译道:琼波南觉上师语旨,传幻身大手印盒灌顶,行者由显入密之法,当为教外别传。

杨巨常看了两眼便不看了,这门大手印是以结印之法修炼三脉七轮,与一阳指一般,看似一套掌法,实则是一门上乘内功。

他的北冥神功天下无敌,但也因此与天下所有内功相冲,他可以学幻身大手印的用劲法门,却绝不可以学其中的修行之法。

他将灯油洒在布帘上,点火后,以内力催动火势,很快禅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头被他放过的一群少女见到火起,朝着大火处磕头拜谢,又哭又笑地逃出了寺庙。

杨巨常之后又将寺庙其它建筑一并点火,最终目视整个寺庙付之一炬后,才飘然离开。

深夜。

段誉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感觉有人脸上凉冰冰的,骤然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却见杨巨常站在床头,正拿着杯子往自己额头滴水。

“大哥!你白天去哪了!叫兄弟找了你一天!”段誉连忙坐了起来。

杨巨常道:“我第一次到大理城,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府中有没有人懂得吐蕃文?”

大理与吐蕃皆是佛国遍地,虽无甚邦交,但是宗教上多有往来。

镇南王府中自然也是有懂得吐蕃文的教师,专门为皇室翻译西域经书的。

段誉见杨巨常急切,便去将熟睡中的老教师拉起,带到了书房中。

杨巨常指着铺在布帛上的信件道:“老师辛苦,请翻译此信。”

老教师伸手欲取,却被杨巨常阻止:“但看,勿触。”

这老教师年岁已大,大半夜被折腾起来心中不耐,这会又不让碰信,只能眯着眼废力地看了起来。

初时他张张嘴,准备翻译开头几句,没想到他看到后面的时候,忽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溢了出来,顺着下巴往地上直落。

段誉上前扶他,关切道:“老师身体不适?”

谁料段誉一碰到他,老教师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不好啦!不好啦!”

段誉惊道:“什么不好啦!”

老教师不管尾椎跌得剧痛,抓住段誉的手臂喊道:“天要塌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