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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戟樾和舒窈一起用餐的次数多了,所以他发现件事,那就是餐桌上最常出现的菜肴不是大鱼大肉,而仅仅是一道再家常不过的煎荷包蛋,而且必须是流芯的。

犹记得她那次给他做素面,上面也有一颗,便好奇的问她,“你好像很喜欢吃煎荷包蛋。”

舒窈欣然回答,“嗯,爱吃,之前家里养过两只鸡,每天都会下几颗蛋,娘就给我做成这种流心的煎蛋,后来她生完弟弟坐月子,爹想留几颗给她补身体,她还舍不得吃呢,全要留给我。”

说到此处,她脸上满是对过去的怀念,“我爹娘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虽开了个小医馆,但挣的钱只能勉强维持糊口,因为有很多穷人来看病,我爹都是不收钱的,还有人会用大米或者谷子顶药费,他也从来没抱怨过。”

戟樾握住她的手,都说好人有好报,但往往事实就是吃亏的总是好人。就像舒窈,她温柔、善良,从不主动跟别人争什么,但还是遇见像他这样的恶人,本来出身已经够可怜了,跟他来王府后还要遭受那样的虐待,想到自己曾扇她巴掌,还因为多看了戟岑两眼而无缘故打她二十板子,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怜惜将她搂入怀中,并信誓旦旦跟她保证,“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把你之前亏欠的都补回来。”

舒窈闷在他胸膛上暗想,你还是把这份用心放在未来妻子身上吧,她恐怕是无福享受了。

从那天起,戟樾特意让前面大厨房送来一百个鸡蛋,并吩咐管事,每隔几天就要送来一次,絮雨阁的鸡蛋不能断!还告诉赵嬷嬷,以后舒姨娘每餐桌上必须要有两个流心荷包蛋。

让人不禁感叹,爷对舒窈的这份用心,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

舒窈身价也因此跟着水涨船高,所有仆人都改口称她为“舒姨娘”,态度也由原来的轻蔑、不屑到现在的敬畏和惧怕。若有谁给戟樾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无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总会第一时间被送到絮雨阁,爷知道了也会跟着高兴。

而舒窈并没有因为戟樾的小心讨好和这种特殊优待就被冲昏头,事实上……她每天都在有计划的为未来做着筹备,比如出去后第一个落脚点该在哪、比如出去后要用多少银子,而且那时她很有可能已经怀有身孕了,所以必须尽快找个安稳的地方,为生产做准备。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会涌起阵阵窃喜,其实……她也是渴望能再有个家人陪伴的,孤苦无依、孑然一身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这日,她和往常一样,在园子里一处树下看书,戟樾坐在离她不远的小亭子里写一份奏折,偶尔清风吹过,带来几丝桌上甜瓜的香气,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突然,老管事匆匆来报,说宫里赏了东西,让爷赶紧到前面谢恩。

戟樾随他而去,却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非常精致的木盒,但一大一小。

舒窈心里已经有了数!

果然……戟樾面有难色的走过来,那把那个小的木盒放到她面前,踌躇一番才开口,“窈窈,这是父皇赏的翡翠双蝶步摇,大的是给未来正妻的,小的……哎!

我不想隐瞒你,若以后她戴,你也一定会看到,不过不要紧,明天我就让九翠斋的老板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就让他给你做什么样的款式。”

舒窈不以为意的笑笑,识大体的站起来一欠身,“妾先谢谢皇上和王爷了,尊卑有别,小的本就该给妾室,但皇上赏主母东西的同时还能想到妾,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戟樾见她并未有不悦之色,才稍稍把心放回肚子里,顺便拿起木盒递到她手中,“打开看看吧,看看样式可还喜欢?”

舒窈接过,当着他的面打开。款式是不错,做工也很精细,只是说好的翡翠双蝶步摇,她这支上面却只有孤零零一只。

旁边戟樾都跟着一怔,打开那个大的盒子查看……栩栩如生两只金丝垒成的蝴蝶依偎在一起,整个步摇尺寸都比舒窈那个大了一圈,而且首饰上遍布各色七彩宝石,穗子上缀着极其珍贵的红色玛瑙,让步摇看上去既尊贵又奢华,这样对比之下,舒窈那个就寒酸素淡的可怜了,就如同买东西商家随意送的赠品。

即便尊卑有别,也没这样寒碜人的,此等货色的东西还不如不送,简直带着羞辱人的意味。

戟樾黑了脸,气得胸膛不停起伏,一把抢过舒窈手里那只就要往外走。

“爷……您这是干嘛?”舒窈赶忙抓住他胳膊。

“我扔了去,不戴他这劳什子,我辰府要多少金银珠宝、玛瑙翡翠没有,差他这一个步摇吗?你去换衣服,爷带你去外面买,把九翠斋的首饰都搬回来也使得。”

戟樾越想越生气,不明白父皇这又是受了哪个嫔妃或者大臣的挑唆,送这种下等货色来羞辱舒窈,旁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舒窈那只蝴蝶是单的?这寓意多不吉利!况且要是没有给正妻的做陪衬还好,这样两相比较比之下,让舒窈情何以堪?

他知道舒窈身份低微,做不成正妻,但在他心里妻子的位置只有她一个,本来在这件事上已经够亏欠于她,弥补还弥补不过来,父皇倒好,无缘无故送这种市败货,不是故意触他霉头是什么?

“爷,我……我没觉得这步摇有什么不好啊?”舒窈把他拉回来重新坐下,“爷从小生活的环境与我不同,所以看东西的眼光也不同,在我看来,这步摇已经很漂亮了,您看这蝴蝶,好像真的要扇扇翅膀飞起来一样,还有这上面的珠子,又亮又饱满,跟主母那支比是逊色了点,却也是普通人家可望不可及的珍宝啊。

爷,人生活在世间,很多东西就是如此,有好有坏、有高有低,总有参差不齐的时候,这样才能分出差距不是吗?那难道您还能把所有坏的和低的都铲除掉?就像爷从小出生在皇家,身份尊贵无比,还有人出生在茅檐草舍,连顿饱饭都吃不上,那难道他们就都不用活了?不一样每天要为一日三餐而疲于奔波。

这根步摇,它本身并没有什么错,无非是要给我这个妾室所用,被工匠师特意制成了这样而已,因此身份不同无从可比,东西也是一样,爷根本无需生气,我已欣然接受了,什么身份就该配什么样的东西,爷又有什么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