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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戟樾在,所以舒窈这一天的伙食都顶好,中午的时候餐盒里居然还有白面馒头,这可是她几年都吃不上的一顿好料。

她们奴隶一般的口粮就是糙面饼子,杂谷粥,甚至战事频繁、物资紧张时只配吃粮食上的谷壳。如今捧着白白暄暄的精面馒头,竟有点不知该从哪下口的感觉,这统帅的伙食果然非同凡响。再打开下面那层,里面竟还有三个配菜,分别是肉沫豆腐、白灼青菜、最后是一个红烧鸡腿。

舒窈简直傻眼,这是早晨受那顿气的补偿吗?鸡腿呀……天知道,她都忘记鸡长什么样子了。

看看餐盒、再看看戟樾,她真想趁他不注意把馒头和鸡腿偷偷藏起来,然后拿去给肖博尝尝。平时都是她照顾自己,如果遇见副官们改善伙食,有剩的牛肉和熏鸡,她也总想着拿回来跟自己分享。

“让人端水进来”,正伏案写着东西的戟樾突然开口。

舒窈被打断思绪,知道他应该是要准备用餐了。在统帅帐伺候的人都知道,平时戟樾除了脾气时阴时阳以外,但只要不主动忤逆,他还算不太难侍奉,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要时刻备着温水。

他这人跟有洁癖一样,每次三餐前后都要洗手、写字前后也要洗手、看书要洗手、入厕要洗手、晚上还要准备一大盆水洗澡,所以他身边那些粗使小兵不是去挑水的路上就是在厨房烧水,而且一天十二个时辰,灶上都温着一壶水随时供他使用。

端回水,她站在旁边帮他挽起袖子,又拿起巾布静静等候,待他洁完手便递过去。舒窈想好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没离开之前,那她的身份就是三皇子的婢女,倘若稍有不慎得罪他,怕是永远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伺候完,她本想拿着自己餐食去角落那的小桌上吃,可不想却被他制止,“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舒窈只好跪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看他执筷吃了第一口,自己才开动。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看得出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把有限的食材做到最好,尤其这道肉沫豆腐,里面高汤的味道特别浓郁,她吃上一口就停不下来了,完全忘了他有什么话要问她。上次吃这样可口的饭菜,好像还是母亲没死的时候……

白面馒头也好香,咬上一口,满嘴都是麦香味。老天爷,这真是她这几年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对面的戟樾看见舒窈埋头苦吃,一副在吃珍馐美味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自己餐盒,略有丝疑惑。没错啊……是一样的菜色,可有那么好吃吗?他怎么没觉得,这连他平时在自己府里伙食一般都比不上。

但看她一口一口吃的欢,无形之中也被勾起了食欲,竟吃下一整个馒头,还有三分之二的菜,连来收食盒的赵桓都颇为震惊。

看来统帅今天食欲不错啊,这可是他自来营中以后吃得最多的一餐,也兴许是菜和胃口,一会儿出去得告诉厨子,今天的菜色以后要隔三差五就做上一次。

殊不知……这都是对面把三个菜和两个馒头都一扫而空那个人的功劳。

吃完午饭,几个积压了不少军务的副官前来求见,戟樾都一一处理,舒窈无事可做,便在角落里拿出爹的杂记翻看起来。

据她所知,曼陀罗是一种从茎到叶都充满毒性的植物,而再与紫尾藤和花樱草配在一起,就是毒上加毒,且三种植物都极具寒性,所以戟樾才会中毒后浑身恶寒,而他之所以在吸入毒香时没有马上死掉,只单单被封住了内力,是因为香里还存在戈兰茛,白介、幽芷草这几味药材,某种程度上可以解毒,让他不至于迅速暴毙,但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闻几次,就必死无疑了。

舒窈细一琢磨……察觉从此毒香的药理来讲,下毒之人也许在故意拖延让戟樾死的时间,更确切的说,是在控制他死的时间,在外作战时留有他性命,那是不是等战事一旦结束,也就是该让三皇子死的时候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待她制出解药,这毒香对戟樾就顾不成任何威胁了。

爹的杂记中有明确记载,曼陀罗可用银花、连翘、甘草煎煮祛毒,但形成的豆碱又会与白介产生毒素,紫尾藤可以用牛黄、乌茜、芽菜来解毒,可以上三种药材又会与戈兰茛相克。直到这时她才诧异的发现,以此类推……每一种解花毒的配方都会与那几味药材相冲或产生新的毒性,从而形成一个死循环。看来她是把毒香的解法想太简单了,制毒之人手段之高,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统帅,前几日泽北军队已过卞河,再往下就进了咱们戟国的地界,若能前来与咱们会合,那势必会对击退昶军有所助益。”

“不行,泽北军必须护在卞河与戟国交界处,防止北边梁军,梁军实力虽远不如昶军,但也不容小觑,别顾东不顾西,到时腹背受敌就糟了。”

“可昶军这头拖的时间太长,我们的兵力有所亏损不说,倒给他们寻找援军增加了机会,统帅……不如您拿个主意吧,统帅?”

“嗯?”李副将喊了两次,才让游神太虚的戟樾元神归位。全因他的视线刚才一不小心落在了舒窈身上,就再也没收回来。

他发现她居然从袖子里拿出本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册子,然后就津津有味看起来,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对着一处冥想,不知道小脑袋里在琢磨着什么,而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她识字!一个女奴竟然会识字?着实颇让他感到意外。

看的太专注,自是忽略了副将提出的问题,而对这个女人的过多关注也让他产生几分懊恼。

其实戟樾心里很明确,就只把这女人定义成一个可以暖床的工具,因为发现被她抱着格外温暖,并且总能换来一夜好眠,所以才会毅然决然把她收在身边。他想着,也许回到府里,便可以随便找个女人替代她,没准谁都可以达到暖床的效果,毕竟体温可不是她一个人独有的,到时再扔了她便是。当然……她若能在这段期间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就更好了。

收回目光,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军务上,再没看舒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