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又开始不出门。
他被判了刑,只等着宣判的那天。
那天之前,他只要人是清醒的,都会跟傅昇发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无一不是“我无论选择做什么,都是我想那么做,跟你没关系”。
傅昇自然是当没看见。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媒体爆料傅氏和魏家联姻只是为了作秀,两人原定的婚礼只是幌子。
为此许若还担心了好一阵,他认为是对家故意买的黑料,意图抹黑傅氏和傅昇。他睡不着,天天盯着傅氏股票,正常的波动在他眼里都会放大无数倍。
好几次,他差点儿冲动之下换好衣服去傅氏上班。其他事情思考得慢,一旦和傅昇,特别是傅昇的利益相关,许若的脑子就能高速运转。
他喜欢傅昇在自己这儿被特殊对待,这让他十分满足。
许若没有担心多久,魏家小姐就高调地召开了媒体发布会,先是怒斥无良媒体,再风轻云淡带过她和傅昇的事情,只说是缘分到了,各自都能遇见更好的人,没必要绑在一起。
发布会后,许若接到了傅昇的电话。
“是交易。”傅昇在开车,许若能听见汽车鸣笛,他说:“没在一起过。”
“好的。”
许若生怕他冒出一句“我全都知道了”,浑身肌肉都紧绷着。
但傅昇问:“许若,想见我吗?”
怎么会不想,害怕都想。
可是不想面对。他做事荒唐,变成现在这样纯属自愿,他不需要傅昇为此可怜他,更怕傅昇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恐惧。
他想的很简单。
后悔了就证明还爱着,五年看谁都差点儿意思,心心念念就那么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他便要把人追回来,要重新在一起。
傅昇厌恶不自爱的他,觉得他恶臭。那他就改,他将那个纨绔度日的自己按死,他要全心全意只为傅昇。
效果达到了,过程却不太好。
在旁观者眼里,他大概真的是个疯子。
他不在乎任何人了,他只在乎傅昇。
往事不堪,他怕把傅昇所有的感情和容忍都消耗。
“想见你。”许若蜷成一团,“傅昇,我想见你。”
“但你别来见我好不好?”
“为什么?”
许若听见车门开合的声音。
“你会不想见我的。”许若的声音很小,比起和傅昇讲话,更像是自我催眠,“我那么荒唐,你不会想见我的。”
“是吗?”
门铃声和傅昇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若,给我开门。”
许若抬头,眼神空洞,久久没有动作。
门铃却没有再响。
只剩傅昇的声音。
“许若。”傅昇的嗓音和多年前重叠,那时的他还带着爱意,满眼只有许若一个人。
“许若,开门。”
“让我看看你。”
那么温柔的语气,许若闭上眼睛,打湿的睫毛黏在一起。
不是我想见你,是我一定要见到你。
傅昇只给许若一分钟的选择时间,时间到,无人开门。他摸出钥匙,自己推开了门。
许若抬起眼皮,一滴泪从眼尾滑落。
窗户透进来的光打在傅昇的身上,于是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彩色的光驱散黑暗。
傅昇走近,蹲下,抬手擦干残余的泪。
“你那么聪明?”他捧着许若的脸,看得很认真,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克制住情绪,问:“为什么要做傻事?”
许若只是安静地流泪,他不想把做过的选择归咎于犯傻。可他也不想把原因说出来,傅昇不该为他背上任何沉重的枷锁。
可傅昇最知道怎么拿捏他了。
他被傅昇抱进怀里,被傅昇当成小孩子一样哄。
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目的性。
“宝宝,为什么犯傻?”
许若张开嘴,比回答先冒出来的,是压抑的哭声。
“是在委屈吗?”傅昇问。
说不出完整的话,许若用力摇头,抓住傅昇的衣摆,抽搭着开口:“不要,不要那么叫我?”
“为什么?”傅昇轻轻揉他的头发,“不是最喜欢这种腻腻歪歪的称呼,为什么不让叫了?”
“我不是了。”许若哑着嗓子开口。
相爱的人连说狠话都只能两败俱伤。傅昇叹了口气,把许若抱到沙发上,蹲在他面前,用手帕轻轻柔柔地替他擦去眼泪,“明明是你不要我的,我都没哭,为什么你伤心成这样?”
许若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真是说不得一句。
傅昇无奈地重复擦拭的动作。
在一起两年没见许若哭过,分开七年许若也没怎么哭过。
傅昇没有劝他,有些情绪憋得太久,不发泄出来只会成为负担。
待许若稳定下来,傅昇往他手里塞了杯加了盐的温水。
“谢谢。”许若顶着肿成两个核桃的眼睛说。
“嗯。”
沙发凹陷,傅昇挨着他坐下,看着他喝掉半杯盐水。
“还能看清我吗?”傅昇问。
“可以。”许若强调,“很清楚。”
“把自己逼成这样,值吗?”
许若点头。
“当时说了很多狠话,如果早知道……我宁愿当个哑巴。”
省略掉的话,两人都知道是什么。
许若感谢傅昇的不挑破,这让他稍微轻松了一点儿。
“没关系的。”他说,“反正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以前,确实很浪荡,没什么规矩。”
“恋爱中出轨,你恨死我也是应该的。”
“恋爱中?”傅昇无端笑了下,“只是我在恋爱中吧。许若,在你眼里,那段时间的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你单方面要分手,只是我没同意。”
“怎么在给我找借口?”
“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小心眼到七年都放不下。”傅昇说,“许若,没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许若耍无赖:“我吊都吊死了。”
脑袋被拍了一下,傅昇皱着眉教训他:“说什么不吉利地话?”
许若有一点委屈,明明是傅昇先提的,怎么他就说不得了,这也太双标了。
“是因为,我说恶心吗?”傅昇用手背贴他的脸,“变成这样,吃了那么多苦。只能看清我一个人,就没想过,如果我不要你,你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是你的选择。”许若主动往他的手背上靠,说:“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攀着你。怎么样都可以。运气好就在你附近晃悠一辈子,运气不好就偷偷看你一辈子。”
“很不可理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