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愿哭到打嗝。
沈修沅吻去他的泪水,低声说:“原来不是刺猬,是小哭包。”
池愿用实力让沈修沅知道,他其实更像刺猬。
前台送来两袋冰袋,沈修沅用毛巾包了一袋按在池愿眼皮上,池愿用毛巾包住另外一袋按着沈修沅的嘴角。
半小时后,池愿把冰袋一丢,扬起下巴,继续逼问大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修沅坐姿端正如小学生,但回话就没有小学生中规中矩了,“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
惯用的甜言蜜语,想蒙混过关。
门和窗户都没有。
“想我还去国外?”池愿用脚丫子踹沈修沅小腿,“不是更喜欢前途吗?”
握住池愿的脚腕,放在膝盖上,沈修沅无师自通开始给池愿按小腿,“想你和去国外不冲突。”
编吧,继续编。
池愿愈加坚定,池曦,秦以桁,甚至是池御锦,曾经找过沈修沅。
但他不问,他还没查到具体线索。
不能打草惊蛇,免得沈修沅忽然反应过来,把曾经本就不明显的痕迹抹了。
换了个问题,池愿问:“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一开始是不能,后来是没必要。
池曦盯得紧,他连见池愿一面都偷偷摸摸,不可能大张旗鼓联系池愿。
后来势力大了,见池愿有了携手的人,他就想偷偷看看就好。
再后来回国,知道池愿的心意,这些更没必要提了。
他希望追回池愿是因为他把池愿的伤疤都治疗好了,而不是依靠所谓的“道德绑架”。
无论他做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他做过的,都和池愿没有关系。
而且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是把池愿伤害了个彻底。
他过去的感情并不光明磊落,他不希望池愿囿于过去。
说不遗憾都是假的,他每天都在后悔,不希望池愿也沾上这些情绪。
能说的,沈修沅不会藏。不能说的,就编成一个善良的掺着假话的小故事,哄一哄池愿。
捏捏池愿紧绷的小腿,沈修沅反问:“告诉你,我因为那个女生,吃了两年的醋么?”
“我不要面子吗?宝宝。”
被沈修沅的话搞得一愣,池愿呆愣着被沈修沅扣住脚踝。
“等等。”
池愿收回腿,回过神,目光凶起来,瞪着沈修沅:“这就是你说的,以为我能过得很好?”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沈修沅低低“嗯”了一声。
“你就这么看我?”池愿越说牙越痒,他真的很想咬沈修沅一口出气。
沈修沅牵住他的手,没什么底气地否认:“没有。”
“你就不适合撒谎。”很用力地抽回手,抱臂瞪紧沈修沅,开始阴阳怪气:“喔,你走了,我就能马上找个人喜欢。遇见你之前,那么多人我都没动过心,你走了,我就谁都行了,是吗?”
池愿知道,他这番话跟钻牛角尖没两样,但他就是忍不住往最狭窄的地方钻。
他在委屈。
委屈沈修沅看轻他的喜欢。
“讲道理宝宝。”
沈修沅从照片堆里挑出十来张照片,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在角落有一堆模糊的影子。
指尖点在某个影子上,沈修沅说:“我去看你,你笑得可开心了,都没怎么对我这么笑过,我能不多想吗?”
“喔。”池愿冷冰冰开口,“怪我?”
沈修沅弯起眼睛,立马示好:“怎么会?”
笑意未达眼底,沈修沅垂眸,指腹擦过照片上模糊的影子。
池愿瞥了一眼,那影子模糊得属于本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不知道沈修沅什么眼神,指一个就说是他,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他不记得,但沈修沅在相同的角度望过很多次,沈修沅记得。
“与其说是不相信你,”沈修沅顿了一下,翻转手腕,扣上照片,“不如说,是不相信我自己。”
女生的出现,让沈修沅真正意识到,离开他,池愿会有很好的生活。拥有正常幸福的爱情。
不是池曦所说的假设,是真实的现实。
他那时候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庆幸。还好,他的离开得恰到好处。
现在看来,真是蠢得不能再蠢的想法。
不想和池愿分开坐在沙发两侧,沈修沅挪动一段距离,在池愿拒绝前,以面对面的方式,把池愿拖进了自己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池愿挣扎了一下,在沈修沅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时,安分下去。
沈修沅的声音低低沉沉。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可能会对年长者有种莫名的崇拜,特别是你上头有个算得上优秀典范的舅舅。多重影响,以至于相处的时候,你会在无知无觉间就给我们带上不错的滤镜。”
沈修沅语气不急不缓,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仔细说给池愿听。
“但其实我们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少年心气,我怕你是冲动。池愿,我比你大十岁,很多事情不是喜欢就可以。我会比你老得快,你意气风发,我却长了皱纹。这副皮囊不会永远不变,沈修沅也不会永远保持良好的状态。”
“我迟早有一天够不上你的择偶标准。我很怕你在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回头看,会觉得自己热血过头,最后给自己的行为冠上一个‘年少无知’的名头。我不希望看见你那么做。”
“我总有配不上你的一天。”
原来,喜欢一个人都会变得不自信。
他怕配不上沈修沅,沈修沅又怕配不上他。
但池愿想大声告诉沈修沅,你可是沈修沅,怎么会不配。
对他而言,沈修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永远都不会变。
池愿理解沈修沅的顾忌,只是理解不代表接受,池愿不希望沈修沅有任何低沉的想法。沈修沅就该永远自信从容,风光无限。
“很多事,你都没有告诉我。”池愿说,“我也没有答应你的追求。”
沈修沅点点头。
想起沈修沅提过几次的话,池愿笑了一下,低喃:“给你先开个后门吧。”
沈修沅听见池愿叫他,哥。
池愿说:“哥,没有人会冲动五年。”
池愿抓住他的左手,把五指都塞进他的指缝,紧密相贴,不留空隙,“我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想过的我也想过,我的答案,也早在宁城就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