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愿没进门，挡在门口，侧对着沈修沅的姿势，疏离地问：“还有事么？”
“刚才不是故意在她面前乱说话的。”沈修沅低头，示好地勾住池愿的小拇指，“吃醋了，没控制住，我下次注意。”
池愿皱眉，“她才多大？”
“嗯。”沈修沅不欲多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塞进池愿手心里，“乖宝把不喜欢吃的挑出来，挑好了拍照发给我，好不好？”
池愿展开纸张，看着密密麻麻写满纸张的菜名，一时失言。
“不着急，乖宝慢慢选。”
沈修沅抬手轻揉池愿的头发，放柔声音：“外面凉，进屋吧。我等乖宝消息，明天见。”
“沈修沅。”
池愿喊住他。
“嗯？”
“公司很忙吧。”池愿捏着纸张，视线落在沈修沅眼下的乌青上，“你在海城，会耽误很多事情。”
宁城的公司乱成一锅粥，五年前的隐患根本没清除干净。
有多大能力担多大责任，沈修沅过得并不轻松。
或许不该闹，但池愿在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时候主动过两次，两次结果都一样。
这一次，沈修沅主动开口，说喜欢，说追求，说什么都由他来决定。
但池愿总觉得，如今的生活都是一滩泡影。像极了高三那段日子。
一边推开沈修沅一边害怕，池愿接受不了重蹈覆辙的结果。
“不耽误。”沈修沅盯着池愿的唇看了会儿，莞尔一笑，似有所指道：“而且刚刚不是充电了么？我不累。”
接吻被说成充电……
触及沈修沅的笑，池愿抿紧唇，莫名羞耻。
“害羞了？”沈修沅坏心思故意接着逗弄人，“好纯啊，池愿乖宝。”
“嘭——”
铁门关紧，池愿反锁好门，面无表情道：“慢走，不送。”
沈修沅在回家时收到了池愿勾画好的表单，他把照片递给营养师看，营养师顺嘴夸：“喜欢吃健康蔬菜的小朋友不多了啊。”
也不知道沈母怎么说的，营养师一直以为要照顾的对象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出于某种原因，沈修沅没解释。
说了句“辛苦”，沈修沅便跟着营养师在厨房忙碌起来。
沈修沅没下过厨，基本是营养师一边忙一边解说，他在旁边拿本子记下来。
认真的态度让营养师不由友善地感慨：“您对小朋友真好。”
沈修沅没应，拿了个关于剂量的问题岔开营养师的话。
他对池愿再怎么好也是过去时。现在的他，是对池愿最不好的人了。
许若在晚上发来贺电。
“怎么样沈总，追得开心吗？”
沈修沅还在整理笔记，闻言不客气地回怼：“傅昇应该挺不开心的。”
“……”许若按着打火机的开关玩儿，盯着火焰明灭，半晌，将打火机往沙发上一摔，闷闷说：“我要回国。”
沈修沅说：“把职责之内的事情办好，没人会留你。”
“鬼知道还要多久。”
许若越想越烦躁，“你倒是自在了，宁城那边挑了个职业经理人去管，自己当甩手掌柜。追人追去海城，天天乐不思蜀了吧，沈总。”
整理好明天需要准备的食材，沈修沅风轻云淡一点头：“确实。”
“呵呵。”
许若心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沈修沅那么会气人。
嘴巴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追不到老婆。
应该是老婆吧。
也不知道池愿那小孩儿是什么位置的。
想了想沈修沅在下面的场景，只一瞬，许若就不忍直视地猛晃脑袋。
接受不了一点儿。
“半个月。”在白天亲了池愿近半小时的沈修沅心情不错，想到许若连男朋友的面儿都见不着，不禁生出几许怜悯之心，哪怕许若对他冷笑，沈总也没跟他计较，反而松了口，“半个月之后，去留都由你选。”
资本家能这么好说话？许若狐疑：“那之后，我负责的内容怎么办？”
沈修沅比他还疑惑，不答反问：“半个月还办不好？”
“……”
许若微笑着回应：“当然可以。”
沈修沅把电话挂了。
F国还是正午，许若扭头便看见办公桌堆着的厚厚一沓文件，脑袋都大了。
他托人在国内帮忙照看傅昇，结果发现这小子还学会了进会所。
会所，那是什么地方？
池御锦爱去，但许若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和历代男朋友都走的科学发展路线，从不乱玩儿。
傅昇倒好，他在国外牵肠挂肚这么几年，这小子还学着玩儿得那么花。
就算空虚，好歹也交个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吧。
许若知道一走了之的他没资格去管傅昇的生活，他只是……担心傅昇乱玩儿得什么病。
池御锦好好活到现在是池御锦命大，但旁人不知晓内情，许若却明白。傅昇能活到那么大，是他一步步自己拼出来的。
运气这种东西，傅昇没有。
按揉着太阳穴，许若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拧着傅昇的耳朵教育，看着他不让他乱跑。
手上的力道加大，许若将自己按疼了。
他睁开眼，双手撑住膝盖，重重喘出几口气。
去找傅昇之前，他至少得弄到点儿赔罪的东西。
比如……几年前被池愿坑走的属于傅家的大半财产。
当年，傅昇先动的利用池愿的心思，沈修沅在暗处护着人，许若不好动手。
但现在……
池愿不差这点儿东西，沈修沅勉强算得上分身乏术。
这些东西足够帮傅昇东山再起，让他从傅家的烂泥里爬出来，实现曾在床上办完事后，抽着烟对他说的未来。
人都是自私的，许若得为傅昇考虑，就像沈修沅始终在为池愿铺路。
许若苦笑，喃喃：“好像又得对不起你了，小孩儿。”
他跟沈修沅走了那么多年，沈修沅明里暗里做的，他知道不少。
沈修沅追人没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这倒是给许若很大的操作空间。
也不是伤害池愿，他就是想告诉池愿一点点很少人知道的东西。
也许会让池愿痛苦，也可能在说完之后，沈修沅会和他翻脸。
但，他没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用钱财权利换取真相，这只是一场交易。
而池愿，有和他进行交易的权利。
各取所需罢了。
许若如此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