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有些忐忑的进了御书房,看到皇上阴沉着脸坐在书案后在批阅奏折,四周伺候的太监头埋的特别低,整个御书房气氛也特别压抑。姜歌跪下来,声音有些发抖的说,“玲珑给父皇请安!”
皇上听到姜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阴沉着脸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姜歌说,“起来吧!”
姜歌听到皇上冰冷冷的声音,就想逃离御书房,可是现在说退下姜歌一时又无法开口。姜歌站在压抑的御书房里,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她要想办法出去,她不能在这御书房再待下去了,她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姜歌抬起头,看着皇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父皇,只是些许日子没见,为何父皇消瘦许多?是不是政务太过繁重?父皇,要不要玲珑陪父皇出去走走?”
皇上冷冷的看着姜歌,见姜歌红了眼眶,沉着脸把奏折推开,说了声,“好!”然后起身往外走。
姜歌愣住了,来福公公随着皇上起身往外走,路过姜歌时捅了姜歌一下,姜歌这才反应过来,跟在皇上身后出了御书房。
外面天色很好,阳光灿烂。皇上一出御书房,明晃晃的阳光照在皇上脸上,皇上就把手搭在眼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如今这阳光是格外刺眼。
来福公公一见阳光刺了皇上的眼,赶紧让人打起伞盖,一路跟着皇上往御花园走去。
姜歌一声不响的跟在皇上身后。
御花园里,工匠们正在修整花圃,远远的见皇上来了,赶紧跪地磕头,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了一眼被挖出来的一个大坑,又看了一眼被挖出来的一棵已经枯死的树,什么话也没说,就改道走了。
姜歌就这样跟着皇上在御花园里慢慢的走了一大圈,皇上不开口,她也一句话也没说。
皇上走了一大圈,看着春意盎然的御花园,觉得甚是没趣,转头看向姜歌,问,“玲珑今天怎么如此话少?”
姜歌抬头看了看皇上,没有言语。
来福公公在旁边急的不行,皇上好不容易出来转转,怎么玲珑公主就不接话呢?
皇上见姜歌不说话,有些纳闷,以往他一说话,这孩子早就叭叭上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说话了?
皇上停下脚步,看着姜歌,姜歌看着皇上,惶恐的说,“玲珑进宫给父皇请安,可是玲珑见到的却是皇上,玲珑害怕,玲珑害怕皇上,所以不敢乱语。”
皇上一听姜歌的话愣住了,随后又思索一下,放缓了表情,说,“玲珑莫怕,父皇在!”
姜歌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皇上走了那么远的路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压抑的气场让人受不了,虽然御花园里鲜花盛开,可是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人承受不住。
姜歌觉得这应该是进宫请安最艰难的一次,就对皇上说,“父皇,玲珑不知父皇为何不开心,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哪怕不开心不高兴都已经无法挽回。”
皇上听了姜歌的话,转头看向远处,公孙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周橓也是他的儿子,他如何不心痛。他无数次后悔,他应该给橓哥一次机会,或许他知道错了呢?毕竟,虽然都中了毒,但不是没死人吗?皇上觉得是自己冲动了,处置了自己的儿子也逼死了自己的发妻。毕竟公孙皇后是他真心逑娶的,这么多年携手过来,感情虽然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那样浓烈,但也是深情相许过的。
皇上在自己的世界里挣脱不开。
姜歌和皇上站在御花园里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姜歌说,“父皇,或许玲珑应该离开京城,远离京城。这样,大家都不会因为玲珑是乡野出身而忿忿不平了,也不会在让父皇为难了!”
姜歌想好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她还不如离开京城,远离京城。看不惯她的那些权贵也应该偃旗息鼓,不再生事。
皇上转回头看向姜歌,的确,事情都是因为玲珑而起,可玲珑做错了什么?是他封玲珑为公主的,而且玲珑为了大燕做了多少事情?看不惯她的那些人又为大燕做了什么?他现在又在纠结什么?
姜歌跪下对皇上说,“皇上,玲珑请求离开京城回去禹州!”
皇上看到跪在地上的姜歌,叹口气说,“起来吧!武学院的学习还没有结课,现在离京也不合适。”
姜歌抬头看向皇上说,“那等玲珑武学院毕业后再离京?”
皇上说,“以后再说,现在说将来的事,为时尚早!”
有了这一出,皇上胸口郁结的气莫名散了许多,感觉身心疲惫,对来福说,“派人送玲珑公主出宫,朕有些乏了,扶朕去休息。”
姜歌一听能出宫了,跪别了皇上,跟着太监就匆匆离开了。
皇上觉得很困,回了寝宫就睡下了。这让来福公公松了一口气,皇上这三个月一直睡不好觉,现在能睡着,真是太好了!
姜歌出了宫门,招呼宫雀赶紧回府。回到府里,姜歌进屋就软在床上,她决定了,等武学院一毕业,一定要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太累人了!
皇上这一睡就睡了很久,来福不放心,叫来御医过来悄悄把了把脉,御医说,无妨,皇上就是太累了。
到了第二天早朝时分,来福公公见皇上还没有醒,咬咬牙,去了朝堂宣布今天休朝一日,然后又回了皇上的寝宫陪伴皇上。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原谅了二皇子周橓,周橓也痛哭流涕的表示再也不会伤害玲珑公主,再也不会肆意妄为了。可是心中的恨哪是三言两语可以消除的。
周橓身体好了一些之后,以身体不好为由让父皇给他派了一队侍卫,又去了皇宫别院疗养。出宫后,周橓就开始派出刺客去暗杀玲珑。但是玲珑武功高强,周橓没有得手,反而损失了不少侍卫。
周橓因为公孙家被灭族,所有的恨都算在玲珑身上。眼见刺杀不行,就开始另辟蹊径。
玲珑武学院毕业后,去了边境军营,周橓为了让玲珑公主死,不惜和敌国勾结,出卖大燕,发动战争,大燕惨遭重创,将士死伤无数,最后,玲珑公主为了大燕,率军抵抗,最终战死沙场,那一场战役大燕二十万大军,无一人生还。
皇上看着大燕士兵一个一个倒下,拔出佩剑指着周橓,周橓哈哈大笑,嘴里大喊着,“玲珑死了,玲珑死了,玲珑终于死了!外祖父,外祖母,橓哥给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玲珑死了,外祖母,橓哥给你报仇了!”
皇上大喊一声,“孽畜!”然后就猛的睁开了眼,原来,那不过是一场梦。
可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皇上都有些分不清那是不是梦?
大皇子周煜听说皇上今天休朝,来到了皇上寝殿和来福公公站在一起,了解情况,得知父皇是太过劳累睡着了一直没醒,就松了一口气。母后走了,弟弟也去了,这一段时间,周煜也过的很压抑。也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宫里出现如此大的变故。父皇之后又血洗了皇宫,这让周煜更是忧心忡忡。
听到皇上大喊一声孽畜,大皇子周煜和来福公公赶忙进入寝殿,向皇上疾步奔去。
皇上躺在床上还在回想刚才的梦境,想着如果他当初真的原谅了周橓,梦里的情景会不会发生?
看到周煜进来,皇上坐起身,问周煜,“如果,当初朕原谅橓哥,橓哥会不会放弃杀害玲珑公主,朕要听实话,不许遮掩。”
走到皇上身边的周煜听了皇上的问话,直接就跪了下去,对着皇上眼中含泪的说,“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橓哥比较听公孙老夫人的话,儿臣觉得不会。橓哥一定会杀了玲珑,为老夫人报仇。”
皇上听了周煜的话,又躺倒在了床上,他心里有答案,但是他还是想从周煜嘴里听到答案。
周煜哭着跪爬到皇上的床前,问皇上,“父皇,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为何这样问?”
皇上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中也泛起泪花,随即坐起,摸着周煜的头说,“朕做了一个梦,梦里原谅了橓哥,橓哥也说要痛改前非,但是他没有放弃杀玲珑。为此不惜与敌国勾结出卖大燕,致使大燕二十万将士战死沙场,玲珑也为大燕捐躯。”
来福公公听了,都呆住了,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没准。那二皇子的性子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只不过以前年岁小没人计较,现在长大了,又没人敢计较。
周煜却是被皇上的话给震住了。通敌卖国?不过很快周煜也想通了,他是长子,卖的也是他的国,哪怕大燕再破烂,也不会到周橓手里,当然无所顾忌。这样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周橓说过,这大燕以后是哥哥继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享受就好!
皇上见来福和周煜都不说话,心里明了,这梦就是上天给他的警示。还好,周橓死了,如果梦里情景真的发生,他就对不起大燕列祖列宗了!
想通了的皇上不再纠结,反倒是一身轻松。沐浴更衣后,和大皇子周煜吃了一顿饭。想到姜歌,就想让姜歌进宫说说话,来福说,“皇上睡了一天一宿,玲珑公主已经回武学院了。而且,”来福公公跪了下去,“老奴擅自做主,休了今日早朝!”
皇上听后,摆摆手说,“无妨,起来吧!朕休息的很好!”
皇上打开了心结,也不再整天阴沉着脸,皇宫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因为皇上改变之前见过玲珑公主,大家都觉得玲珑公主是个福星,只要有玲珑公主,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办不了的事。
姜歌回到了武学院,没事就跟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凑近乎,想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毕业。
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也在想这事,想着在训练三个月让成绩合格的学员去军队上锻炼一年,然后由军队将军给学员打分,最后再决定是毕业还是结业。
姜歌想着要离开京城远远的,就给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说,这学员要去军队锻炼就要去边境,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武学院学习的意义!
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觉得姜歌说的有道理,就给皇上上了奏折,建议让学习合格的学员去边境守军锻炼,而且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算是真正成为一员武将,成为大燕军队的顶梁柱。
皇上欣然同意了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的建议,最后决定,武学院学员去军队锻炼的首选军队,是边境与漠北国接壤的铜陵府守军。那里是大燕最冷的地方,却长年坚守着十万守军,而且,漠北与大燕之间几乎每年冬天都会发生一些摩擦战事,因为都不是大的战事,朝廷也就拿这些摩擦战事当成了常态。
三个月一晃而过,武学院的学员开始了终极考核。
因为是头一次设立考核,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就按照平时训练的项目进行考核,达标为优秀。
最终五十一人有十人通过考核,可以去军队锻炼一年。
没有通过考核的学员很羡慕通过了考核的学员,他们还需要在学院继续学习。不愿意再继续学习的可以选择结业。不同的是,选择结业的学员就是自行回家,不可以去军队锻炼,但是可以参军从底层做起。
这次通过考核的十个人分别是:黑蛇(姜歌)蝙蝠(周珺)黑蜘蛛(崔永炫)蝎子(王世东)断肠草(马丁超)蜈蚣(吴迪)马蜂(马任平)雄鹰(魏子秋)五步蛇(王熊)银环蛇(赵桥)。
姜歌他们十人得到了命令,十天后去往北部边境铜陵府。那里有大燕守军十万,由镇军大将军吴越山率领。
姜歌挺高兴,终于可以离开京城远远的,哪怕是一年她也高兴。
宫雀却没有任何喜色。与漠北接壤的铜陵府,那里是极冷的,一般人去了根本受不了。
姜歌收拾回到府里,先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告诉父母她要去军营锻炼一年,就不要给她回信了。让他们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不用担心她,她会照顾好自己。
宫雀收拾行李,觉得带不带的吧,这些衣服到了那边估计都用不上,就建议姜歌多带银子,到了那现买。
姜歌觉得有道理,就简单收拾一下,带了几身衣服。
姜歌在离京的前一天进宫去拜别了皇上,皇上不想让姜歌去铜陵府,但姜歌坚持,并且说学员们都去,她也不好搞特殊。皇上无奈,只得同意。
走出皇宫,姜歌觉得自己就如同自由的鸟儿,要飞向广阔的天空,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京城的北城门。姜歌一早就带着宫雀骑着马背着简单的行李等在这里。陆陆续续,学员都骑马过来。
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带着一队骑兵过来。姜歌他们骑着马并排站好,尹大将军说,“今天你们要奔赴铜陵府,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实习就已经开始了!这一位是归德中郎将沈将军,此次将由他带兵护送你们前往铜陵府,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姜歌他们大声回答。
尹大将军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出发!”
沈将军一马当先率先跑了出去,姜歌他们陆续跟上,骑兵紧跟在后面。
一时间,马路上尘土飞扬。望着远去的众人,尹大将军和吕大将军相视一笑,策马回了武学院。
新的训练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