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浅月悠悠转醒时,已是深夜,殿内一片安静,隔着纱幔烛火投下一室晕红。
她懒懒撑起身,三千青丝在白色里衣上披散开来,宛如黑绸,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雪白。
龙浅月扫了眼身上已经重新换过的单衣,脑中回想起一些面红耳赤的片段,秋水深瞳里郁色渐浓。
恼怒的踢了踢被褥,牵扯到身体那处的伤,直痛的她龇牙。
开了荤的男人不是人,旷久了的男人更不是人。
混蛋!狗东西!禽兽!流氓……
她在心里又将冥修夜骂了一遍,也未缓解胸口处的郁气。
喉咙里干干的,口渴的紧,她撑着浑身的酸软起身下床,顿时脚下一软直直的往前摔去。
“啊……”
腰上突然一紧,龙浅月便被揽进一宽厚结实的怀里,避免了摔个狗吃屎。
“醒了。”
闷闷的几声低笑从男人的胸膛传出。
龙浅月小脸酡红,恼怒的推了推箍住她的铁臂,别开了脸。
她现在不想看到这张脸,怕忍不住抓烂他。
她暗暗咬牙不愿搭理,她这样谁害的,还不是因为他这头禽兽。
随着男人胸膛处起伏的闷笑声,龙浅月掐住冥修夜胳膊的手加重了些力,男人隐藏在袖袍下的手臂肌肉结实有力,根本不受半点影响。
“放开,我自己走。”声音哑的就像破锣,龙浅月急忙闭嘴。
“怎么,你还有力气?”
“……”龙浅月抬眸瞪着向头顶笑得餍足的男人,目光触及他嘴角的伤口,只恨咬的不够深。
“生气了?那会是谁一直勾着本尊说要的。”
“……滚!”龙浅月小脸爆红,就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冥修夜丝毫不理她的抗拒,把人抱起朝殿内紫檀木圆桌前走去。
“可是饿了?”
冥修夜垂眸凝视着怀中女人,粉嫩如玉的面颊,桃花美眸眼尾还有些微哭过的红肿,樱唇红润饱满,犹记得尝起来的软糯香甜。
他眸光顺着她纤细瓷白的脖颈缓缓向下,莹白润玉的蝴蝶骨似展翅欲飞,微微敞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青紫吻痕连带着深浅不一的指印尽数落进他眼里,灼烧着他的眼神,这些都是他刚刚留下的,他眸色突然暗沉了几分,眸底隐有烈焰跳动。
他喉结干涩的滚了滚,强压下身体里才平息不久的冲动,慌忙错开了眸光。
可恶!这女人总是能不自觉得勾引他。
望着满满的一桌美食,龙浅月原本郁结的心情缓和了几分。
她是真饿了,也不管身旁男人灼热的目光,径自动手拿起桌上的鸡腿便要啃。
冥修夜伸手挡住她手中鸡腿,柔声道:“乖!先喝点汤润润喉。”
龙浅月丢给他一个白眼,淡淡绯红妆点上脸颊,扫了眼面前羹匙里的汤,毫不客气的张嘴喝下。
有人愿意伺候,她也乐得省些力。
有句话怎么说的,反抗不了就享受!
对!何必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瞅着冥修夜冷哼一声,拿着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冥修夜抬手抹去她嘴角处的油汁,动作温柔,深邃的目光如水般凝视着她。
她没有躲闪,只是长长的羽睫垂下,掩藏住眸底所有情绪。
冥修夜一手撑额,静静地注视着怀中女人的侧颜,低垂的眼尾嫣红,柔嫩的粉唇不停蠕动着,两腮因咀嚼食物而微微鼓起,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在盈盈一握的腰际,偶有几缕拂过他指尖,似在撩拨他纷乱的心神。
他心思飘远,不由开始想象两年前的他和她有过哪些相处的时光。
他似乎错过了她两年时间。
冥修夜心里莫名的冒酸气,他竟开始嫉妒起两年前的自己。
抬手抚过女人的眉眼,低声问道:“和本尊说说,两年前我们在一起都做过些什么?”
龙浅月抬眸疑惑的看向他,这男人问这干嘛?
龙浅月假装思考了一下,就像是故意气他般,认真地说道:“你比两年前更让人讨厌!”
“讨厌?本尊记得凌云峰下第一次见面你可是娇娇地喊本尊夫君。”
“呵呵——你听错了。”
龙浅月朝他冷笑一声,继续闷头扒饭。
哼!这会记性这么好,不盲不瞎了。
冥修夜面上神色不见喜怒,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眸光幽幽沉沉的闪烁。
殿内烛火通明,氤氲着淡黄色的光晕,除了女人轻微的咀嚼声,和男人偶尔几声低笑外,少了针锋相对的两人,此时气氛很是融洽,一片安静祥和。
良久——桌上杯盘一片狼藉。
“嗝……”
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龙浅月摸了摸有些鼓胀的肚子,满足的叹了口气。
“吃饱了?”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嗯。”龙浅月面无表情的偏过头,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以滚了!
“该本尊了。”
龙浅月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冥修夜打横抱起她往内殿走。
等等,什么意思?这禽兽还想干嘛?
“本尊要把错过的这两年时间找回来。”
龙浅月脸色乍变,拉着冥修夜衣襟大怒,“冥修夜你还是不是人,你个禽兽还要不要人活了,滚滚滚!”
见他目光一寒,龙浅月立马又哭疼,“不要,呃——好疼!”
还疼?
冥修夜眼中的炙热在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怀中女人柔软的身子轻微颤抖,似乎真的很疼。
“我这身子才刚刚好一点,你就这么折腾我,你良心何在?冥修夜你怎么这么坏,呜呜……”
“受伤了?我看看。”
见她挣扎的厉害,冥修夜连忙放下她。
对于失去过往记忆刚刚抱得美人归的他,如今就像是刚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般,只想宠着眼前的小女人让她高兴。
“你你,你混蛋,你自己多大力你不知道。”
龙浅月吃饱了有力气了,推着冥修夜到殿外,我要歇息了,你去别处睡。”
“嘭!”
冥修夜捂着差点被撞到的鼻梁,愣愣的看着甩上的殿门。
他竟然被赶出来。
“爱妃……”
“滚!你要敢闯进来,以后都别想碰我。”
殿内女人的声音几乎是嘶吼着传出来。
暗阁大殿内,紫檀木的长桌前,冥修夜半个身子慵懒地倚着桌面,手中的书几乎要贴在脸上,他似乎看得入神,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尊上!尊上!”
雷长老连唤两声,也未等到高台上的人回应,扫了眼身旁的云长老,悄声道:“尊上这是……睡着了?”
云长老抚着胡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等等吧!”他人来了也快一个时辰,尊上也没正眼看过他,全程都在低头看书。
就连说起阁中事务,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声,连头也未抬一下。
两人安静的立在台下静等。
片刻后……
“啪!”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高台上的冥修夜在书滑落上桌面时,整个人也惊醒过来。
他星眸半眯,揉按着太阳穴微微皱眉,该死!只是打个盹也能梦到那女人指着他鼻子怒骂的场景。
“尊上,你受伤了?谁?谁敢偷袭你。”
雷长老特有的大嗓门,声音响亮,中气十足,引得殿外的守卫隔着门缝都拿眼往里面偷瞄。
云长老只是看了眼冥修夜嘴角的伤便匆忙低头,扯了扯雷长老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闭嘴。
然而,雷长老并未领会他的意思,反而瞪着他道:“云二,你扯我干嘛?没见尊上受伤了吗?还不赶紧去叫大夫,说完便急步凑向桌前。
冥修夜按压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得更快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越发冷硬了几分,目光沉沉的看着雷长老,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悦。
“尊上,你这是……”雷长老指了指冥修夜嘴角,目光触及他脖颈处的牙齿红印时,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掩唇轻咳着退下。
糟了,自己老糊涂了,这枭山守卫何等严密谁敢擅闯,更何况尊上的功夫在云苍大陆能与之对敌的寥寥无几,又有谁能轻易伤他。
这伤一看就不是打斗所致,怕是除了月华殿那女子再没人敢对尊上动手,他可是听鬼一说了,那女子才是真正的冥王妃,当年可是一手雷火弹轰了南岳军营活捉大巫师之人。
看尊上这伤,可想而知那女人属实凶悍。
雷长老弱弱的看了眼冥修夜,脚跟缓缓向后移动。
“咳咳……尊上,那个,那个,对了,老夫突然记起来分堂那里还有些事务未处理,我就先退下了。
雷长老说完不顾后背那道凉凉的眼神,脚底抹油麻溜的跑了。
殿内就剩云长老尴尬的站在原地,迎着冥修夜冷冽的目光,心里暗暗将雷长老骂了个遍。
“云长老还有何事要报!”冥修夜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丝不耐。
拧紧了眉心看向云长老,该死!这一个个的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云长老定了定神,对上冥修夜凌冽的眼神,急忙压低声音道:“尊上,此事事关真正的尊主夫人。”
冥修夜挑了挑眉道:“哦!何事?”
云长老忙继续道:“近日山下分堂有多名女子自称是冥王妃,欲求见尊上,下面的人不知内情,不敢冒然处置,将人全部安排在山下梨园静等尊上定夺。”
冥修夜神色骤然一冷,蹙紧了眉,冷眸微眯道:“左护卫可回来了?”
“还未。”云长老微微一愣,不明白冥修夜是何意,怎么突然问起左护卫。
尊上这思维太跳跃,他老人家猜不透啊。
“将本尊三日后迎娶帝妃的消息传出去,让她们上来观礼。”冥修夜顿了顿,又道:“迎娶大典你去办!”
“尊上,那冥殿中的夫人……”
冥修夜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夫人,今后她便是本尊的帝妃!冥殿唯一的女主人!”
他神情坚定,声音冷肃。
云长老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