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清凉如水,经过白天的休息苏羡感觉精神格外的好,忍不住让人上了些酒菜。
“你倒是乐得自在,不担心你的小侄子了?”沈怀逸沐浴完,鼻尖闻到饭菜香,心下疑惑,他未曾叫人上菜。
未曾想竟然是苏羡的手笔,不免有些诧异。
一杯酒下肚,苏羡乐得高兴:“实非我不担心,只是人各有命。何况泽齐那孩子福泽深厚,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肯定?”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沈怀逸却没有喝,而是盯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好半晌。
苏羡将嘴里的饭菜吞下,喝口酒清清嗓子,这才道:“不然呢?况且你不是算过了么。”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呢?”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沈怀逸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苏羡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顿时洒出大半,他顾不得这些,忙将酒杯放下。咽了咽口水,他有些迟疑:“你刚刚是与我开玩笑的吧?”
沈怀逸只是静静与他对视,半晌没有说话。
苏羡的额头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手指着沈怀逸,甚至还带着颤抖:“怎么说他也叫了你一年的父亲,你还真是够狠心的,在下佩服!”
“那又如何,毕竟不是我的骨肉。”
“你就不怕苏芷溪知道了恨你?你以前不是最在乎她的看法吗?”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沈怀逸突然沉下脸色,用力将杯子置于桌上。动作缓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苏羡:“她现在难道就不恨我吗?”
“你什么意思?”苏羡心里一惊,仿佛猜到什么,又有些不确定。
沈怀逸嗤笑一声,一双眼似乎看透一切:“她应该恢复记忆了吧,身旁又有那丫鬟在,想必也能猜到一些。”
苏羡默然不语,沈怀逸这个人果然可怕,他们自认为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却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抿了抿唇,皱着眉头看他,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这个问题似乎给他问到了,沈怀逸清冷的脸上露出思索:“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与她在一起,可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呢?是不是她身边只有我,这样我们就能安安静静不被人打扰了?”
这话似乎是说给苏羡听的,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观他脸上的表情,苏羡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直觉告诉他,沈怀逸疯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疯的很彻底。
算了,让他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吧,他得赶紧带着苏芷溪跑路,晚了苏芷可是要被这家伙吃干抹净的。
“站住!”
苏羡挪到门口的动作顿住,但也只是一瞬,他头也不回撒开腿就是往门外跑去。
一道蓝色的光球直射而去,只听啪嗒一声响,书本落地的声音传来。
原本苏羡站立的地方已不见人影,刚才活泼的少年似乎是人的错觉。
地上,话本开开合合,无风自动。直叫人觉得诡异,脊背发凉。
“我tm被你这个伪君子骗了,你当初不是说已经散尽修为了吗?竟然都是假的,我真是蠢,竟然信了你这老男人的鬼话!”苏羡咬牙切齿,他就不该为了解决他心魔的事与虎谋皮,看他这样子。
恐怕早已被心魔占了大部分,散尽修为对他来说鸭羹没有用啊!
不对,不是没有用,而是这家伙留了一手。
“老男人?你不比我存在的时间短吧,如何好意思说我,嗯?”沈怀逸捡起白皮话本,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似笑非笑。
这话说,他还真不好意思说沈怀逸老男人了,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他与苏芷溪可不是面对面才能说话,在心底狡猾的笑了声。
调动起许久未用的通灵之术:“芷溪,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听不到的,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沈怀逸瞥了白皮话本一眼,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
苏羡整个话本都僵住了,着实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拦截他的通灵之术。
这下可真是糟了,苏芷溪她更加难以对付沈怀逸了。
与之相邻的房间内,苏芷溪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下了床。
心情莫名的憋闷,她有意出门散心,路过沈怀逸两人的房间,见着房门大开,脚步再次转了个方向。
可是想到自己的猜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怀逸,就这样进去的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房休息,总会有办法的。
关门前,苏芷溪似有所感,看了片刻敞开的房门,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终还是将房门关上。
眼睁睁看着苏芷溪回到房间,苏羡泪流满面,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人面兽心的玩意就暴露了。
沈怀逸亦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许久,隔壁没了声响,他的眼中似有说不清的情绪翻涌,在听到关门声后瞬间平静下来。
前后不过片刻,沈怀逸将门关上,房内烛火也随之熄灭。
京城,某处地下仓库,空气潮湿、阴冷异常。
老鼠稀稀疏疏的声音不断,似在啃食什么东西,黑漆漆的空间内沈泽齐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他的嗅觉向来灵敏,那浓郁的血腥味他不会闻错。
这里的老鼠既然吃肉,也就是说这里的老鼠也会吃人,那自己……
黑暗中他的脸色惨白,只是谁也看不到,这里很安静,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就像是被遗忘了。
“咳咳,你别怕,这些老鼠不敢吃活人的。”
沈泽齐一惊,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你是谁?也是被……绑来的吗?”有个人陪着害怕的情绪退了不少,好奇心却随之而来。
那声音也是一个小男孩,年龄似乎与他差不多大,但是说话比他流利的多。
“是。”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嗓子便是止不住的痒意,不自觉又咳嗽起来“我姓苏,名清之。”
“我是沈泽齐,你……身体不好吗?”他也姓苏,是和母亲一样的姓氏,倒是巧了。出于礼貌,他便开口关心了句。
黑暗中苏清之点点头,忽而反应过来沈泽齐应该看不到:“我从小身体便是如此,加上此处颇为阴暗潮湿,故而咳嗽加重。”
“如果我们能平安出去,我让娘亲给你瞧瞧,娘亲可厉害了,定能治好你!”沈泽齐拍着胸脯,发出一阵响声,竟然没发现自己这一句话下来没再结巴了。
苏清之诧异:“你娘亲会医术?”
“自然!娘亲还……给很多人看……好了病。”沈泽齐语气不加掩饰地透露着骄傲。
苏清之语气中带着羡慕:“如此,那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