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河水有化冻迹象的时候,车队已经组建起来。
周果派人每天来往于各个县城,将夜香,灰一车车的运回来。
从各个山上扒拉回来的枯枝烂叶干草青草牛粪马粪堆得到处都是。
很快,庄子上的味道就很大了。
好在他们挑的地方都好,附近没什么人家。
再说,农家人,一点肥看的跟宝似的,就算附近有人户,他们也只会说这些是香的。
庄子上的长工们就觉得这些是香的,每天恨不得多闻几遍。
癞子头就觉得不能理解,“大当家,你说这些人,明明是臭的他们就非得说是香的,怎么这鼻子跟我们长得是不一样么?”
周果问他,“那要是这些粪堆里裹满了金子,你还会觉得它们臭?还会嫌弃它们吗?”
癞子头:“……”
又看了看这些粪堆,“好像是没有那么臭,也没有那么脏。”
这些东西沤成肥之后就不臭了,不然一直那么臭,也是个问题。
各地第二批肥沤成的时候,春耕都要开始了。
农户们开始上门,买肥。
周果做足了准备,将大胖这批识字的全放出去了,各地沤肥的老手每处都有三四十来个,带新手是足够了的。
吴江这个大总管也让她调了出来,家里那块暂时有全子跟二胖在,羊蘑跟花菇这事就有李氏跟周谷全权管了,老爷子也没歇着。
在家里就跟一块砖似的,这里忙完那里钻。
家里那边也忙的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事。
周果就能安心的管这几边的事了。
她在一个地方待不了两天,各地来处跑。
一旬后,各地的大户也纷纷下场。
这会下场就不是跟去年一样,两三百石要。
今年最低的都是两千石肥,最高的八千石!
毕竟官府都亲自下场了。
这个时候没让他们捐钱捐粮,仅仅是买些肥,何况一石肥才一百八十文,八千石业才一千多两,这个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
再则,这肥他们多少也听说过,确确实实是能让地里的粮食收成更好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赚了。
家里那么些地也是需要肥的。
周果看着这些大户,她把他们都集中到一个册子上,翻了翻,不由感慨,大户就是大户,仅仅就这一本册子,比五个箱子的账本加起来还要多。
而且还有好些大户还没有下场,这这仅仅是一个府城的大户。
官府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要是让她自己去,说不定一家就能卖出四五百石就顶天了,哪成想还有人这么买肥。
一次沤的肥全给他家了。
几个府城都差不多。
云州这地比其他几个地都要繁华,大户也要更多,光是大户加起来,就用了两本账册,当然这大户里面也分大户小户。
不过,反正都是大户,小的大户也比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地主要得多的多。
欠下这么多肥,各地的庄子那是日夜连轴转,都不敢停。
毕竟春耕时日短,得趁着这个时候将肥都沤出来,不然耽误了春耕这事就大了,她怕是得被这么多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现有的这点人手不够,她只得将松县那些难民给调到各地。
去年入冬之后,难民们来了一大拨,如今松县庄子上容纳的难民已经有一千二百多人了。
这些人一来,大大加快了沤肥的进度。
他们也算是老手,不用人带,自个就知道怎么做,就算做错了也能很快调整回来。
庄子上虽然还是那么忙碌, 但紧张肃穆的气氛没了,周果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供应得上。
这样大肆沤肥,收香收灰,各地最先感受到的是街道变得干净,夜香收的勤,往年倒灰的山谷如今也没有臭气飘来了。
府君们在府衙待不住,忍不住下县下乡走动,看到这样的成果,很是惊喜,“没成想这沤肥还能有这样的效果,这些臭东西哪曾想竟然有这么大的效用,以往怎没人发现?”
这个要人怎么回答?
还不是没有人家聪明吗,没有人聪明自然想不出来。
一整个春天,周果就在几个府城之间来回跑,中间也就抽空回了一趟家。
忙碌的春耕结束了,她好像也脱了一层皮,倒下了。
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是坐着马车回去的。
李氏一见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魂都差点吓没了,“你这是怎么了??啊?病了?哪不舒服啊??”
一家人都围上来,你一嘴我一嘴问个不停,都担忧的不得了。
主要谁见过她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都是生龙活虎的,这些年身体好的愣是连一个喷嚏都没打过,壮的随时能一拳头打死一只老虎。
怎么会这么焉?
还没进屋,老爷子就给她把脉。
这些年,老爷子闲着没事,倒是跟隔壁镇上的大夫熟了不少,一来二去的,这把脉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好了。
周果道:“我没事,大夫说我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
老爷子点头,“确是像那么回事,这段时日就好好歇着吧。”
一听是累着了,给一家人心疼的,就恨自个不争气,帮不了什么忙。
尤其是周谷这个当大哥的,愧疚的一言不发,想起小叔嘱咐他的话,他一个男人,该当把这个家给挑起来,结果什么事,都是周果这个当妹妹的冲到前头。
吴丫安慰道:“孩他爹,你也尽力了,这么久以来,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半夜了还趴在书桌边想事情。”
说完就去厨房了,这么累,得炖一碗人参鸡汤喝喝,肯定得补补。
周粟跟李来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递点心。
周麦跟周米帮不上什么忙,坐在一边述说着这一段时日家里发生的事。
老爷子把完脉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周果躺在摇椅上,身上盖了毯子,喝了一杯热茶,吃了一块点心,听着哥哥弟弟们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这段时日发生的有趣的事,安逸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还是要感叹一句,家里真好!
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这一个念头。
见她睡着了,周麦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回炕上去。
然后几人就守在她身边,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下棋的下棋,各干各的,没人说话,但温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