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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有骗我们?”

几个村民听的心头火热。

却还是不太敢相信。

这世上难不成真有如此赚钱的事情?

怎么听着这么虚假呢?

若是赚钱这么容易,那岂非人人都富可敌国?

他们还怎么会在这里,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

姜轻轻当即踢翻了院子里的木头凳子,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小爷说谎话骗你?”

见人暴怒,村民们顿时安静许多,也不敢再质疑了。

生怕得罪了散财童子。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总归,刚刚那一袋子银瓜子,是做不得假的。

越想,几人看着桑家兄弟手里捧着的钱袋子,就越是心头火热。

这钱要是给他们的可多好。

几人互相使眼色,都想让对方去找姜族长,好留住这个散财童子在他们姜家村。

奈何谁都不希望错过跟散财童子拉近关系的机会。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好一起离开,一起去找姜族长。

没想到,等他们带着姜族长,并着姜家村几个“德高望重”的老男人一起,再回来的时候,姜轻轻早就已经借着镖局那些人,帮忙送货上门的掩护,离开了姜家村。

这也是桑南山的主意。

怕的就是姜家村那些个黑心肝的老登们,会想着法儿的,扣押下姜轻轻。

一如他们兄弟俩当初那般。

跟一帮强盗,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

姜安宁跟段青山将朝凰绣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出来,有什么可疑之人。

“不是说还抓了几个妇人?怎么也没有见到?”

姜安宁看着一览无余的绣坊后院,询问起其他人的踪迹。

段青山老实道:“天刚亮,我就打发他们,把人送去县衙了。”

姜安宁看着人,似笑非笑。

她收回目光,没有追问送完了那些妇人去衙门,余下的人又都去了哪里。

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候,段青山难得主动交代起来,其他人的行踪。

“平常没有事儿的时候,大家伙都会各自做好,在外面行走时用的身份的本分。”

“他们有的,从前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做些小生意的。”

“有的是走街串巷卖小零碎的、针头线脑什么的,也有挑着担儿卖炊饼、馄饨的。”

“还有扎草人儿,画糖画,做灶糖的……但凡是有个手艺的,奴便都让他们进城来,继续干他们的老本行。”

“也有些,是在附近做挑夫,蹲活打零工的。”

“平常大多是交替着出去找活儿,闲暇时,便在绣坊的附近,休息小憩一会儿,吃些干粮。”

“奴也会装装样子,给他们送些绿豆汤、梨水之类的。”

如今,四周的街坊,提起朝凰绣坊时,几乎就没有不夸的。

毕竟,有住在附近的人,偶尔过来讨要一两碗绿豆汤,段青山也会顺手的给了。

久而久之,如今人们提起朝凰绣坊时,不仅是夸赞朝凰绣坊的老板心眼儿好,还要再翻翻旧账,说说越闻绣坊,当年是有多么的缺德、丧尽天良。

盛越闻做的那些事儿,有多么的不做人。

连带着宋老爹,也没能逃过众人的口诛笔伐。

如今,更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整个江安县,达成了高度共识。

不少人,更是自发的为宋尧祈福,希望她能够早日好起来。

姜安宁听着,不免皱眉:“这些事儿,都是你的刻意而为之?”

她不大赞同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固然是好,可往往……民心的反噬,也最为骇人。”

“无心插柳的善意,尚有可能被曲解成沽名钓誉。”

“何况是有心栽花的行善布施呢?”

段青山沉默了片刻:“奴觉得,做事儿只求问心无愧就好,何必要理会杂碎们的恶意编排与闲言碎语?”

“不过,主上若是觉得此事儿不妥,奴以后不再做就是了。”

他满脸老实:“原本,做这些事儿,也不过是顺带。”

“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咱们的人,有个名正言顺的落脚聚集之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与麻烦。”

“虽然这其中也少不得,会有些许爱贪小便宜的人混迹其中,但其实也不乏也确确实实需要帮助的。”

“加之,前段时间酷暑难耐,在这附近蹲活的人,时常会因此而中暑。”

“附近虽然也有卖饮子的,可他们大多数都不舍得花这个钱。”

“奴的这一碗绿豆汤,也算是他们少有的一点儿念想了。”

段青山抿了下嘴:“奴从前,路过学堂时,听过那里面的夫子,跟里面的学生说过一句话……”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姜安宁的神色。

声音不免渐渐弱了下去。

姜安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弯唇角。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段青山低下头,弯了膝盖,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奴,不该顶嘴。”

姜安宁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人。

段青山渐觉压力,强烈的压迫感,挤压的他呼吸都跟着不畅快起来。

明明姜安宁什么都没有说,他心里却已经仿佛经历过数次凌迟一般。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他却仿佛煎熬了半辈子那般。

他抬起头来,偷看了一眼姜安宁的脸色。

随即又飞快的低下,硬着头皮道:“奴从前路过学堂,听着里面的夫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达则兼济天下。”

说完,又赶忙俯首认错:“奴错了……”

姜安宁冷笑了声。

真是好一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啊!

她跟他讲现实,他反倒是在这里给她上价值了!

姜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先去衙门吧。”

尸解虫腐蚀尸体没有那么快,至少,送去衙门的那具死士尸体里,所豢养的尸解虫,数量没有那么大,腐蚀速度没有那么快。

否则,今天一早,也就不会给老仵作,看到那死士断肢残骸的机会了。

但,就算尸解虫腐蚀尸体的速度再怎么慢,那死士的尸体,也存不到明天黎明之际了。

毕竟,尸解虫的繁殖能力,也是十分厉害的。

即便是那些原始的虫子,已经在尸解的过程中,死亡、消失。

却还是会在死去的那一瞬间,留下虫卵。

虫卵又会迅速孵化成新的尸解虫,通过啃食尸体残留的血肉,迅速成长,继续腐蚀残存的尸身。

段青山还想再说什么,见人已经往外走了,不得不把已经快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他手脚麻利的起身,小跑着赶在人前头,备好了马车。

县衙。

县令随着人,前往了停尸房,看过现场之后,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赶忙让人找了王尚伪装的周更过来。

王尚起初看见那已经被腐蚀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也是有些骇然。

“这是……”

尸解!

他惊的睁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先别这是!”

县令怒沉着脸,将人拉到一旁,小声的询问:“你先告诉我,这人,是不是你手底下的死士!”

王尚摇头。

“如果说不是你手底下的死士,那他们最可能是谁的人?你是否知道?”

王尚再次摇头。

“那你跟我说一句老实话,究竟有多少股势力,在盯着姜安宁!”

王尚还是摇头。

县令简直想要暴走。

他不过就是个捡漏儿,才得以走马上任的县令而已。

甚至连平步青云,再升一级,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想过。

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结果本来日子挺逍遥自在的,现在却接二连三的,被迫卷入到,这不知道什么斗争中。

更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因此而无辜丧命。

为了明哲保身,他卖给江巍面子,又给王尚行了足够大的便利,当然,王尚的官阶本来就比他高,他就算想不给人行这个便利,也不得不给。

否则……

王尚就算是直接给他来个先斩后奏,也无人会在意他这个小小的、穷乡僻壤里,捡漏儿来的县令。

结果,他明明都已经这般小心翼翼了,怎么到好像事情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

现如今连死士……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县令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能直接原地去世,也省得在这里愁苦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王尚轻瞥了人一眼:“不过就是一个死士罢了,还是已经死了的那种,反正也没有苦主,你不妨就当无头悬案来处理好了,反正也没有人会追究。”

县令正想要说什么,守在门口的长随高声禀告:“大人,姜小娘子来了。”

他顿时冷笑了声,瞪了眼王尚:“好了,现在苦主来了。”

王尚略有些诧异:“苦主是…姜安宁?”

好端端的,这丫头怎么还跟死士扯上关系了?

“那不然呢?”

县令怒声道:“我不是都派人跟你说了吗?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了姜安宁,我又何必非要找你过来?”

还不是因为他们一个又一个,全都乌眼鸡似的盯着姜安宁,嘴上说着是要杀了她,结果耗了这么多年,连人家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伤到。

也真不知道,他们这些个人,究竟嘴里头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派去的人,也没有跟我说,这事儿跟姜安宁有关系啊。”

王尚语气略显无辜。

县令已经不想和人争这件事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

“喏,现在苦主来了,你倒是跟我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王尚笑了笑,根本就没有接手烂摊子的想法。

“你才是江安县的县令大人,是江安县的父母官,我不过是你手底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捕头而已,怎么办…那应该是我听大人您的呀。”

直接就又把这个烂皮球踢了回去。

县令气的直咬牙:“你……”算了,人家官阶高,他不争!

忍一时…越想越气!

可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

反正他又没办法拿王尚怎么办。

县令大人气得甩手离去。

王尚没有多理会,目光落在那具残缺不全的死士尸体上,面色凝重。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尸解呢?

难不成…当初的预言,真的会变成现实?

他走到停尸床旁边,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想要从那尸体身上,查找出些许能够证明人身份的东西。

奈何最终一无所获。

能够养得起死士的人家,放眼整个大靖也不会有许多。

可这些人……

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应该会和姜安宁扯上什么关系。

不要说姜安宁了,就算是桑静婉…也根本就不值得这些人用死士吧?

桑静婉的存在又没有威胁到他们什么。

更何况只是桑静婉的女儿姜安宁了。

等等……王尚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人。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么,对方想要杀掉姜安宁,倒也说得通了。

可…难道那位,还真的打算纳姜安宁为妃不成?

不然的话,那个人也完全没有理由,下这么大的手笔,冒这样大的风险,安排了死士过来,刺杀姜安宁啊?

正困惑间,姜安宁已经随着县令,走到了他跟前。

“这位是周更,周捕头,你们之前的时候也见过的,想来并不陌生。”

县令为两人互相做了个介绍:“这次这个案子,就交由周捕头来全权负责,你知道些什么、有什么线索,尽管跟他说了就是。”

姜安宁看了眼王尚,声音平静道:“我也没有什么线索,当时这些人,到朝凰绣坊去挑选绣品,因为行为实在是太过怪异,我家长工便多留心了几分。”

“没想到这些人会偷偷潜入到了后院,意图不轨。”

“据那些妇人们说,他们是先前与我有过纠纷的赵海的一母同胞弟弟赵江,花钱请过来,欲要造谣我与人有染的。”

“但问她们,那些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护卫,是什么来头儿时,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且,她们被抓了之后,那些护卫毫不犹豫的就跑了。”

“我家长工去追,路上遇见热心肠的百姓,瞧着我们在抓贼,便也跟着帮忙一起追。”

“因为有不少的好心人帮忙,这才堵截住了其中一个逃跑的护卫。”

“只是,正当我家长工与热心帮忙的百姓们,想要把人扭送到官府时,那人却突发恶疾,倒地不起。”

姜安宁把段青山事后与她说的那些细节,挑挑拣拣的,跟人又说了一遍。

王尚眉头拢起,皱得快要夹死蚊子:“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原本,是想要毁了你的清白,而非是想要杀你?”

姜安宁“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