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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宁呢?姜安宁如何了?”

娇娘比王尚更加的急切。

手下人小心的回道:“姜家村地势洼,一场大雨,将整个村子都给淹了,咱们的人,实在是不太好不留痕迹的进去。”

“什么意思?”

娇娘怒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赵海没有找到,姜安宁也生死不知吗?”

“不、不过,我们见到了姜安宁的那个邻居,姜方氏!”

“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小姐妹儿出事儿的样子。”

娇娘松了一口气,转而冷笑:“姜家村的人出的来,你们却进不去?”

“我们总不能直接淌水进去吧,那也太显眼了些,我们……”

手下人触及到王尚的目光,顿时哑了声音,不敢再言语。

娇娘也随着人的息声,看了过去。

她小心的给人使了个眼色:你先下去吧!

手下人忙不迭的跑了。

“他就是蠢笨了些。”娇娘有心想要为人说句话,平息男人的怒火:“那姜方氏与姜安宁交好,若是姜安宁有事儿,她定然伤心,如今,她既然是没什么反应,想来,姜安宁无事。”

王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娇娘顿生紧张。

良久,就在娇娘都被吓得紧张吞口水了时,王尚才道:“跟安夫人那边说一声。”

“啊?”

娇娘懵了一下。

“安夫人从朝凰绣坊,订购了一扇屏风。”王尚提醒了人一句。

娇娘瞬间明白。

-

临近傍晚时,姜安宁倒是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我还当你们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

桑南山对上姜安宁明显戏谑的眼神儿,心虚的有些说不下去。

桑东海倒是厚脸皮许多:“原本是想着晚来风凉时,在过来找姜姑娘,没想到正想出门时,倒是忽然下起暴雨来,可见天公喜怒无常。”

“今儿早雨刚刚停,我们兄弟二人就想要过来找您详谈的。”

“不巧这村子地势洼,积水甚深,倒是把咱们的脚步给绊住了。”

“耽搁了小两日,实非我兄弟二人所愿。”

言外之意就是:耽误我的是老天爷,你要是因着这怪罪我们兄弟俩,那可就是太不讲情面了。

姜安宁笑了笑,只当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一般:“先进来吧。”

她看了眼已经被晒干不少的积水,村里已经渐渐有人来往走动了。

他们的借口,倒也不算牵强。

“两位既然来,想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再摇摆。”

姜安宁给人倒了两杯温茶水:“寒舍简陋,两位别嫌寒酸,将就一下。”

“不、不嫌弃。”

桑南山微微涨红着脸,对比桑东海的不动如山,纯情又紧张。

“舍弟既然是答应了姜姑娘,我桑家,自然也不是会做那言而无信之事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儿,希望咱们达成合作之前,姜姑娘能为我们兄弟二人解惑。”

桑东海一脸正经。

姜安宁以为,他是想问自己要那么多蚕茧是要做什么。

“请说。”

姜安宁没有多想。

桑南山在一旁轻轻拉扯了下桑东海的衣裳袖子,皱眉想要劝说什么。

桑东海拂掉他的手,将袖子拉扯回来,生愣直白:“姜姑娘,你娘是真死了吗?”

“听村里人说,你自幼父母双亡。”

“我想知道,你爹娘,是真的死了,死透了吗?”

他实在很难相信已经死了人,长生玉牌是还保持着生机绿色的。

这简直就是荒谬。

可桑南山言之凿凿。

桑东海也跟着有些不确定了。

姜安宁明显的愣住。

她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人说话如此的冒昧。

“哥!”

桑南山怒斥了声:“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哪有这样直白问人爹娘是不是死了的,真死假死,死透没有。

多冒昧啊!

桑南山气恼,桑东海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够慎重。

可说都已经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了。

他纵使心有愧疚,却还是更想要知道答案。

姜安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面无表情道:“我阿娘与爹爹,确实已经仙逝多年。”

“抱歉,姜姑娘,某无意冒犯。”

桑东海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坦然陈情:“我与舍弟,之所以会过来姜家村,贪图你们那位村正,许下的重金报酬是其一,另一桩原因,则是……”

他声音微顿,轻抿了下嘴:“来找我们的人,与我们说,可以帮忙找到姑姑唯一的女儿。”

“当年,姑姑与家族发生不合,一气之下远走他乡。”

“在他乡遇见了姑父,并与之结合。”

“没想到,姑父的家族中,也有着诸多不和气。”

“姑父为了不让姑姑受委屈,便带着姑姑和刚刚年满3岁的表妹,离开了家族,到其他的地方隐姓埋名。”

“没想到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姑姑与姑父,就双双出了意外,只剩下表妹一人。”

“族中有意寻找姑姑唯一的血脉,带回族里加以照拂。”

“奈何,我们还来不及出发去寻找表妹,族中也出了事,族长不得不带着我们所有人撤回族中隐居避祸之地。”

“等灾祸过去,我们再想要寻找表妹,却已经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再无任何有关姑姑与表妹的消息。”

说来也是奇怪,静婉姑姑入宫遇祸,牵连了他们桑氏一族。

身为静婉姑姑丈夫的族亲姜氏一族,却仍旧逍遥安稳。

无论是宫中,还是几乎视他们桑氏一族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江安侯府,都对岭南姜氏,丝毫不在意。

听闻,去年的时候,岭南姜氏,还凭着香云纱的手艺,得到了一个专供皇室,成为皇商的机会。

那香云纱的改良技艺,还是静婉姑姑带去的!

包括他们桑氏一族的养蚕之法,静婉姑姑都毫不吝啬的教给了他们。

若不然,只凭着他们那样粗糙的技艺,如何能取代得了他们桑氏一族?

桑东海每每想起此事,心中都难免愤恨。

连带着对姜安宁,也多了几分不好的观感。

他语气略微生硬了些:“那过来找我们的人,就是与我们说,有静婉姑姑的消息,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

“所以我们才会来了。”

“就是没有想到,那人会是诓我们的。”

“我们才一来,他们就跑了。”

“不仅报酬没有给,消息也没有透露分毫。”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气不过,打算让那些村里人,承担我们的损失。”

“总不能来了这么一趟,有用的消息没得到,钱也没得到吧?”

桑东海理直气壮中带着几分火气,听着倒有几分真。

“原来是这样。”姜安宁就像是没有看出来人言语间的试探一样,颇为正经的应了一句。

桑东海微噎。

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听见他这样说,不是应该主动询问一二,然后再承诺一句“若是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二位尽管开口”吗?

怎么这丫头,完全是无动于衷的。

看着桑东海瞠目结舌,一副啥样,姜安宁便明悟,这人跟她说这些,绝对是另有居心。

反正,他们只要不主动说明白,她也就没有必要理会。

桑东海着急的抓耳挠腮。

偏偏姜安宁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便再无其他。

桑南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推开自家哥哥,干脆直白的说道:“我们就想知道,你是不是静婉姑姑的女儿?”

姜安宁十分诧异。

她像是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样:“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难道有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你们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

“应该不能吧。”

“还是说……你们找表面的方式,就是这样随便拉一个女子,问她是不是你们姑姑的女儿?”

姜安宁有些好笑的眨眨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我们当然不会这样随随便便!”

桑南山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有些被这位表妹给轻看了。

连带着整个桑氏一族,也都被表妹给轻看了。

“若你是静婉姑姑的女儿,只需要跟我们回到族中,验过血缘,便可确定了。”

桑东海急忙斥了一声:“桑南山!”

这小混球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奈何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桑南山已经把话全都说完了。

姜安宁眨了眨眼,想着,或许是他们族中,有什么特殊的,验证血脉的法子。

阿娘的手札上说过,滴血验亲是很粗陋的验证亲缘关系的办法。

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会影响验证的结果。

但阿娘在手札上也说了,这世间有诸多隐世大族。

掌握着神奇的秘法。

甚至有可能与鬼神相通。

而这些隐世大族,便是通过秘法,来确定新生儿与他们是否为血缘亲生。

若是有流落在外的血脉,也可以通过这些秘法来寻找。

不过,阿娘在手札的最后一行,还写了句评语:听着就有点儿扯淡。

倒是有些让她不知道,该相信手札上记载的内容,还是该相信阿娘的评语了。

如今听说桑南山的描述,倒好像桑氏一族,就是那什么掌握秘法的隐世大族?

可这……

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荒谬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桑氏一族,是当地有名的养蚕大家族。

族中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对养蚕缫丝,熟门熟路。

就由他们的手,喂养出来的蚕。所吐出来的蚕茧,制成丝织品以后,质量往往略胜别人家一筹。

还没有听说过,他们还有何隐藏的身份。

况且,阿娘说过……

桑家没有好人。

若是哪天,爹娘都不在你身边了,有自称是桑氏一族的人,过来找你认祖归宗,你可千万别承认了他们。

那就是一大家子吸血鬼!

认了他们,准没好事。

前世,直到她死,都没有桑家人过来找她。

若是按照桑南山的说法,在之前的时候,他们是因为突遭灾祸,不得不避世而居,没有办法立刻过来寻找她。

那前世呢?

既然现如今,他们觉得灾祸已过,可以派遣人出来找她了,为何前世却没有动静呢?

秦安宁心里陡生一股怨气。

若是前世,赵海、赵家人欺她、辱她,害她死在雪地中无人问津,尸骨腐烂时,他们有人找过来,她又何至于……

何至于死无全尸!

现在跑来说什么想要认亲、有苦衷,想帮她,照拂阿娘的唯一血脉。

笑话!

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以及阿娘的耳提面命,她兴许还真就会信了他们说的。

如今,可不敢信了。

上辈子,她不就是信了赵家人的鬼话,才糊里糊涂的,与之定下亲事。

这辈子……

呵,谁知道这些人,忽然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更何况,他们还是因为从江巍那里得了消息,才过来的。

那江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鬼祟祟的盯梢她的起居。

肯定也是没安好心。

指不定他们几个,另有图谋。

是合起伙来,坑骗她的!

就算不是,江巍突然不知所踪,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她。

焉知不是故意为之。

想要刻意让她被村里人刁难。

江巍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不信他会不知道,村子里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

明知村人之恶,却还是故意的丢下这么个烂摊子。

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帮他美化的理由。

也没有必要。

经历了赵家的事情,她并不觉得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是什么坏事。

“姜姑娘……”

桑东海约摸是担心族中的什么秘密被泄露,在桑南山说完之后,便着急的想要找补。

姜安宁笑了笑:“我想你们兴许是误会了什么。”

“我阿娘,并不姓桑。”

“村里人可能都不太了解,我阿娘姓姜,我随我阿娘的姓。”

“抱歉,我可能并不是你们想要找的人。”

这下子,换桑南山跟桑东海震惊了。

“你阿娘不姓桑?”

姜安宁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啊,我阿娘姓姜。”

“那令尊的名讳是?”桑南山犹不死心得问。

“我爹啊,我爹叫姜大红。”

姜安宁无辜的眨了眨眼,不等对方开口问,就先一步说道:“我娘叫姜小绿。”

她瞧着两人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目露同情:“你们大概是被那江巍给骗了!”

桑南山跟桑东海兄弟俩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相信。

难道真是他们被江巍派去的人给骗了?

可……

姜大红、姜小绿,这名字听着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草率了?

一听就有些假。

就算,真有为人父母的,会给孩子起这般草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