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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瑥侧头看到秦姝,正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翘着下巴得意的小表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

哪里还有方才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的大将风范?

分明就是一个调皮又可爱的小女子。

阜瑥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将士将他放下,簇拥着他和秦姝往城楼下走。

人群之外,墙角旁边,一个身形纤弱、皮肤白净的小兵双眼冒光、满是崇拜之情看着身形高大、年轻英俊的阜瑥。

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小兵咬了咬唇,脸悄悄地红了。

北夷兵力强悍,这么多年一直像乌云一样压在南周人的头顶。

周朝建朝之前,前朝兵马与北夷之战,堪称逢战必败。

前朝一直用公主和亲的方式,维系两国之间的和平。

周朝建朝之后,两国之间也发生过几次大的战争。

自周旻戍边北关,与北夷的几次战争中,虽各有胜负,却也是劳民伤财,将本就孱弱的周国国库几乎耗费一空。

若非太穷,当初宁王也不会暗中命人对秦景元下手,杀人夺财。

像今日这般畅快淋漓的大胜,还是头一回。

对方死伤无数,己方无任何伤亡。

回到将军府,沈老将军便命参战长史立刻书写战报,八百里加急送传京都。

秦姝来时带来的粮草和猪肉,都还没有烹制成熟,战事已然结束。

沈老将军激动的红光满面,热情的将秦姝和阜瑥迎进他的宴客厅。

在双方推搡半天之后,沈老将军坐了主位,秦姝次首位,阜瑥坐在秦姝右手处。

其余的将士按职位高低依次落座。

沈老将军笑着对阜瑥说道:“早就听说阜家主乃机关术翘楚,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容姿不凡。”

“之前阜家主投掷的可是火药弹?”

这种火药弹,其实一直有人在研究它的做法。

火药弹好做,引信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以往的火药弹,需要点燃引信,再投掷出去。

有时火药引信燃烧速度和投掷速度配合不好,要么就在投石机上就爆炸,要么投掷出去之后,半途引信干脆灭火。

火药弹就成了哑弹。

久而久之,火药弹就很少有人提起。

大多火药也都用来制做焰火、炮仗之类活跃节日气氛、观赏用的东西。

没想到这个问题,竟被阜家这位年轻的家主给解决了!

阜瑥矜持点头,“是火药弹。里面加了铁片,可以扩大火药弹的伤害范围。”

沈老将军摩拳擦掌,“若是这种火药弹能够量产,那咱们周国,何惧北夷小儿!便是一直打到千岭山,也不在话下。”

千岭山,是北夷最北部的群山。

被北夷视为北夷国的屏障。

阜瑥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因为这件事,之前秦姝跟他提起过。

一旦这种热武器开始大规模武装军队,那这个弱肉强食、掠夺成性的世界,将永无宁日!

沈老将军见状,眼角偷偷看了秦姝一眼,便知这件事恐怕阜家家主说了不算。

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这样明目张胆地要,的确不妥。

就算要,那也得是皇上开口。

沈老将军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话题转到了临北道的开荒屯田和游兵训练上。

“秦节镇一来,临北道短短几月,就像变了一个模样。”

“如今的临北道,处处生机勃勃,风清气正、吏正人和。这都是秦节镇的功劳。”

秦姝连忙谦虚,“老将军过誉了。若无老将军戍守边关、护百姓安宁,哪有秦姝发挥的余地?”

沈老将军大手一挥道:“哎,秦节镇千万莫要自谦。节镇巾帼不让须眉,论聪明才干、胸襟魄力,本将自愧不如。往后,还望节镇多多指教才是。”

秦姝刚来临北道时,他也的确没将秦姝放在眼里。

今日这番话,也确确实实是沈老将军肺腑之言。

秦姝笑道:“今日这一战,若无老将军率大军为秦姝壮胆,秦姝这点小伎俩,只怕挡不住北夷几十万大军的进攻。”

这倒也是。

弹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几十万大军给尽数杀光。

北夷之所以退兵,主要还是对那重火力背后的十几万北关将士,生了畏惧之心。

沈老将军又问,“如今北夷一触即败,秦节镇以为,接下来,我们又当如何?”

秦姝沉吟道:“等。”

沈老将军手抚胡须,微微点了点头,“嗯。北夷大军被阜家主的火药弹威慑,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再发动第二次战争。”

“有之前节镇那番话,北夷国主,或许会考虑派人与我周国和谈。”

毕竟在北夷国主看来,周国有了那些杀伤力强悍的新式武器,两国之间的实力悬殊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此时,与周国言和,防止周国借机入侵、大肆侵占掠夺北夷疆土,才是上上之策。

几人正说着话,数名兵卒各自端着一只托盘,依次入内。

将托盘上香气四溢的菜肴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上。

阜瑥低头,正要执壶倒酒。

突然一只又白又细嫩的手伸过来,在他之前将酒壶拿走。

阜瑥诧异抬头,目光正好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微微一怔,见这“小兵”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玉,鼻头小巧,嘴唇上似乎还涂了口脂。

见阜瑥看他,“小兵”俏脸微红,抿嘴一笑,脸颊立刻漾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居然是个女子?

阜瑥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移开眼睛。

女子见他故意无视自己,唇边笑容越发深。

她抬手将滑下眉际的盔帽往上顶了顶,低下头跟在其他人身后,退了出去。

临出门前,女子朝着左下首第二位的男子做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

左下首第二位,坐的是沈老将军的次子,沈奕。

沈奕这才发现那个看起来又瘦又小、模样怪怪的小兵,居然是自己的女儿,顿时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

他瞪圆了眼睛,憋了半天,好勉强才将卡在半路的酒给咽下去。

这闺女,简直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啊。

她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还这副打扮?

方才……

沈奕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侧对面的阜瑥,心里微微一动:阜氏家主,年轻有为,又未曾婚配。

传闻,他是节度使的禁脔。

一个声名赫赫的世家家主,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小小女子的禁脔?

若是女儿能够得他青睐,并成功将他拿下。

那,那些火药弹和这些威力强悍的武器,他们沈家,是不是就可以分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