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赶紧掏出帕子润了润眼睛,小心地把宋老太放回地上。
拾起地上的拄拐杖快步走了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急匆匆过来,撞了个满怀。
“哎哟,小心!”还好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白氏。
“白婶,您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你小子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莽撞!”
白氏轻轻地带上门,扶着门框站稳。
看着一身黑衣的村长,捶打着同样一身黑衣的幺子,再看坐在堂屋的也是一身黑衣的三人。
“宗茂啊,你们这是?”
白氏来回指着几个人,不知道如何表达。
“没事,白婶,这,我,我们……”
村长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描述,他转头想找大哥讨个主意。
奈何老哥哥抱着自己崴了的脚龇牙咧嘴疼呢,根本没接收到。
看着慈祥的白氏,村长舌头在嘴里滚了一遍。
“宋妹子没跟您说吗?”
白氏继续看着他,村长头皮发麻,他从小最怕的就是白氏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却让他无所遁形。
他认命地拿过从陈老三手中夺过来的包袱,递给白氏。
“这是从王家湾那几个混混手里夺过来的,是他们从宋家带走的东西,您看有没有少?”
这个包袱是白氏看着宋妮放到床板底下的,她再也绷不住了,
“宗茂啊,你快,你快来看看妮儿,你快来!”
白氏拐棍也不要了,泪眼婆娑。
因激动抖个不停地双手紧紧地抓着村长往房里拖。
“白婶,您慢点,慢点!”
看到地上躺着的宋老太,村长也是一惊。
“我怎么叫她她都不醒,我的妮儿啊,早知道我就不该听她的,是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啊。”
白氏抱着宋老太的头,压抑着啜泣。
村长快速按了宋老太人中,没反应。
又急急地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把窗户都推开。
踱了几步,咬咬牙,吩咐赵启达。
“启达,你去后院井里打一桶水来,越凉越好!”
“白婶,您先起来,我们把宋妹子先移到院子里。”
村长又吩咐围在门口的老兄弟几个,“宗智,你把躺椅搬到院里。宗勇给我搭把手,把人抬出去。”
“那我呢?”
赵宗盛单腿跳过来问道。
“哎呀,大哥你就别添乱了,好好找个地方歇着就是帮忙了。”
说干就干,全部安排好,村长接过赵启达手里的水桶。
吸了一口气,抬起桶,就往宋老太头上泼。
“咳,咳,咳咳,呕。”
“醒了,醒了,爹,宋婶真醒了!”
赵启达双眼放光的看着村长老爹。
村长也如释重负,笑着一巴掌拍向赵启达后脑勺。
“兔崽子小点声!”
“天凉,宋妹子你先换身衣服,我们也得把这身黑衣服换了,后面的事我们一会过来商量。”
村长见着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安排起来。
“咳咳咳!”
宋老太身体并无不适,坐起来,还呛着,不停地咳,摆摆手算是同意。
村长一行从后院离开,白氏和宋老太互相搀扶着回房。
白氏从衣箱里找了干净的衣物递给宋老太。
白氏嘴巴张张合合数次,终究哑着声音开了口。
“妮儿,圆圆不见了……”
正换着衣服的宋老太,头顶似乎有炸雷声。
“圆圆不是在老宅吗?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白氏压低声音,哽咽着道:“圆圆跟我说去后院上茅房,一去不回,我这才起身来找,发现前门是开的。”
“我想着,天这么黑,她不会上山。就一路找了回来,哪曾想,回来就看你躺在地上。”
白氏情绪濒临崩溃。
“圆圆会不会被那帮混子掳走了?”
宋老太把白氏半搀半抱到房间的圈椅上坐下。
“您在屋里听信,我让宗茂哥帮忙发动村里人去找!”
“不,妮儿不要!”
白氏急急地抓住宋老太的手,“我陪你去,我们去找!”
宋老太握住白氏的手:“娘,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也知道我自小主意大,只要孩子平安,其他都不重要。”
说完,宋老太就疾步出了房间。
后院有声响传来,宋老太一看,刚离开的村长五人又回来了。
“你们来得正好,圆圆不见了,有没有可能是王家湾那群兔崽子带走的?”
“好好的,怎么不见了?”村长也大感意外。
“王家湾的就五个怂包,被我们揍得哭爹喊娘的,没见孩子啊!”
没被那群混子带走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黑灯瞎火的,孩子在外面也是不安全,找孩子是当务之急。
“宗茂哥,得麻烦你发动下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帮忙找,越快越好!”
“好好好,找孩子要紧!”
村长马上安排起来。
“启达你跑得快,回去拿了锣,把人都先叫起来到祠堂门口集合。
宗勇宗智你俩先把我大哥送家去。”
“我不用,启达给我放院子里。”
赵宗盛又指了指站房门口一脸担忧的白氏,“我给白婶做个伴,你们忙活你们的。”
“也行,那启达去拿锣。我们先把隔壁几户叫起来。”
“好!”
众人正要出发,“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赵启明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背着个孩子出现在了大门口。
背上的,正是宋圆圆。
大伙大眼瞪小眼,还是赵启明尴尬出声打破了寂静。
“呵呵,大半夜的,大家伙都在呢!”
宋老太给宋圆圆擦洗了一番,见没有醒的迹象,就把她安置在了房间,白氏在一旁陪着。
宋老太从房里出来,见赵启明被四个族叔围着,坐在堂屋的矮凳上,像个鹌鹑。
赵启达磨磨唧唧地拿着院子里赶鸡的响棍,在门口迈左脚也不是,迈右脚也不是。
“启达。你磨磨唧唧地干什么。把棍子给我拿过来!”村长怒道。
“你小点声!”
赵宗盛赶紧出言制止。
“爹,启明也说了,他也不想的,是被迫的!”
赵启达依旧有些不落忍,他爹的竹笋炒肉,一旦出手,那可是几天下不了床的。
赵启达就比赵启明大一岁,从小一起长大。
在村里孩子都排挤赵启明的时候,只有他愿意跟赵启明一块玩,只是大了,疏远了些。
“被迫?被迫就能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赵宗茂尽力压低了声音,声音里的怒气却是喷薄而出。
“这是怎么了?”
宋老太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