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是指你的卧室?”游澈看着眼前垂下一条床单不怎么高但也有一定高度的窗户。
“对啊,他们肯定不会来我房间检查,没关系的。”崔长生说。
情况紧急来也不及挑剔,游澈只能说一句,“得罪。”就敏捷的翻了进去。然后在崔长生爬上来时将她拉上去。
他们两个才刚一落地,外面就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宝贝,睡了吗?别墅里混进了坏人,妈妈担心你。”
“床下?肯定不行,衣柜也不行,太容易被发现了……”崔长生四下看了看,她的房间里有很多毛绒玩具。她随便拉过一个等身高的玩偶拉开拉链,“进去!”
“什么?不行!这肯定不行!”游澈拒绝。
“没睡的话,妈妈就进来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崔百命冷冷的在房间内扫了几眼。
“我才刚要睡,妈妈,有什么事情吗?”崔长生假装镇定的问。
“理解,刚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睡不着,实在冷静不下来,就用香薰助眠吧。”崔百命温和道。
“不过,你说你刚要睡,怎么还没换上睡衣?”
“我正要换。”崔长生主动打开衣柜,给她展示里面除了衣服包包以外什么都没有,拿出一套睡衣。
“这个玩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我让女仆去给你换一个新的。”崔百命将手伸向那个等身高的玩偶。崔长生呼吸一滞。
“妈妈,我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就连玩什么玩具你也想要管我吗?”崔长生忽然问。
“那个玩具虽然放置时间长了,但是是限量款,我很舍不得,请妈妈手下留情。”
“宝贝,玩具跟人不一样,玩具是消耗品,时间长了只会变得陈旧,但是人可能会害你。”崔百命捏了捏那个玩具,停顿片刻道,“它好像还没有陈旧到需要更换的地步。你好好休息吧,晚安,宝贝。”
崔百命走了,崔长生松了口气。她戳了戳那个玩偶,“喂,你可以出来了。”
玩偶没动静,崔长生疑惑的打开玩偶,发现里面除了填充物以外并无其他。与其同时,一个声音从窗户那传来,“我在这儿。”
游澈敏捷的从窗户那里翻了进来,揉了揉胳膊抱怨,“还好这老头儿平时有在锻炼,幸好刚才外面没人路过。”原来他之前一直扒在那儿。
“呜呜……”崔长生忽然蹲在那儿捂着脸小声儿哭了起来。
游澈:“……”
“我……没怎么接触过女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游澈不知所措道。
“你那十个情妇呢?”崔长生泪眼婆娑的看向游澈。
“他们都是男的。”游澈说。
崔长生:“???”
“你,真的是专门为了看我才来到长乐的吗?”被他这么一打断,崔长生也不怎么哭了小声儿问。
“别听你妈瞎说,我之前都不认识你,来这里,是为了考察投资项目。”游澈移开目光。
“那么,那个转运阵法什么的,也是假的吧?我妈妈是好人,带动长乐经济发展以后,修建了不少学校,还资助了不少上不起学的女孩,还亲自去学校看望她们。”崔长生说。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资助那些女孩?”游澈问。
崔长生:“……”
“原来我迄今为止的好运,都是靠剥夺别人来获得的。最多只能跟人做一个月朋友,是我自作自受。我是真的不配享有友情和爱情。”崔长生自嘲道。
“这件事,本质都是你母亲做的,和你无关,自然会有人制裁她。你无需自责。”游澈心情复杂道。
“怎么和我无关!我虽然毫不知情,但是却切实的享受到了母亲作恶所带来的好处。我要尽我所能改变这一切,不能让她一错再错。”崔长生激动道。
“这件事情,光靠我们两个不能解决,需要外援。崔小姐,手机借我一下。”游澈朝崔长生伸出手。
仙界的人,他的确认识很多,可是现在的游鸿德并不认识,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李清雪的号码。游澈按着手机。
电话拨打出去后,并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没有从那个地道里出来?”游澈有些错愕。
在他眼里,几乎没有比李清雪更厉害的人了。长乐这么个小地方,神庙里出现的怪物肯定不是什么厉害货色,估计轻松就能被李清雪解决。但是现在李清雪联系不上,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宝贝,你说谎,你根本还没有睡对不对?”崔百命的声音忽然又从外面传来。
“告辞!”游澈立刻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
“等等!”崔长生立刻也跟着跳了出去。
“喂你干……”游澈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立即伸出手去接崔长生,勉强接住后,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妈又不会吃了你,她只是针对我,你跟着一起跳下来干嘛啊?”游澈吃痛道,揉了揉差点折掉的胳膊。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幸运不会让我遇到危险,而且我受伤了妈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正好还可以给你逃跑拖延时间。”崔长生说。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自毁式思维来思考啊?”游澈说。
“那你下次不要接住我啊。我说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参与,就不会只是躲在一边。越是什么都不做,就越让我觉得自己也是个帮凶,游先生,咱们一起走吧。”崔长生说。
一根黑色的触手悄无声息的从灌木丛中伸了出来,忽然卷住崔长生的小腿,把她朝后一拖。
“游鸿德!救我!”崔长生下意识的抓住了游澈的手哀求道。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游澈拼命的去拉扯攻击那根触手,什么作用都没起,最后一起被拖走。
“祠……祠堂?”最后两人被拖到了一个摆放着牌位的地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崔长生有些惊讶。
“看来刚刚那个怪物没有什么危险,带我们来这儿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游澈拍了拍身上的土。
“真奇怪,在我的刻板印象中,祠堂不应该是摆放家族牌位的地方吗?怎么这里只有一个?难道你们家祖上就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游澈打量着四周问,眼前的供桌上,仅仅只摆放着一个牌位。
“这里摆放的,是我父亲的牌位。”崔长生说。
“父亲?”游澈惊讶道。
“原来你还有……还有……还有爸爸呢,对不起,我不是骂你的意思。就是,你妈存在感太强了,让我忘了你应该还有个爸爸。”游澈不自然道。
“我妈说他在我记事前就已经走了,所以我从来没见过他,难道刚刚是他的……”崔长生拿起那个牌位,旁边轰隆一声出现一个密道。
“要进去看看吗?”崔长生看了看那个突然出现的密道又看向游澈征询着他的意见。
“走吧,看看就看看,你爸总不会比你妈还可怕吧。”游澈咬牙道。
对比在神庙遇到的那个地道,这个地下室似乎更加的简陋,更加像一个防空洞。
“长生,长生……”一个温柔的男性声音一直在里面呼唤着崔长生的名字。
“终于见到你了。”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看上去长相温润的男子。意外的是,他穿的竟然是古装,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怜爱的伸出手去抚摸崔长生的头发。
“你是……我的父亲吗?”崔长生喃喃道。
男子点了点头,在他口中,游澈和崔长生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一千年前,苍国时期,当朝皇帝与外邦交战,一个小兵不小心落入了空间裂缝当中进入了魔界。魔界到处充满了煞气,且动物与植物都凶暴异常,常人难以生存。但是这个小兵想要立功的意志超乎寻常的强烈,导致他被一种魔花吞噬后,仍然拥有部分人类的意识,通过裂缝回到了人界,在战场上大开杀戒。变异后的他能够吞噬尸体,获得控制对方的能力,而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战场大捷,皇帝大喜过望,派人来前线慰问,但是敌军被杀光后,小兵没有了敌对目标,开始杀自己人。皇帝派去的人全军覆没,王朝的人才意识到这是个祸害。此事惊动了仙界,一些能人异士聚集在一起,终于铲除了这个祸害。
这件事本该就此结束,皇帝却产生了异样的心思,他偷偷保留了一部分的样本,招安了一位民间异士,替他研究这种怪物。通过研究得知怪物可吞噬人类并保留对方的一部分特性,在丧失人性即将暴走的那一刻,将大部分怪物身体毁掉,继续保持在可控范围内。就这样经过数次迭代后,终于获得了能完整保留人性能够听懂人话独立思考的怪物。从此,这种吞噬了百人、千人、万人却又同时听从于一人意识的怪物,被正式命名为“万相一心”。
靠着万相一心的镇压,苍国的统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开始逐渐不思进取,荒淫无道。为了讨伐暴君,民间自发组成了一批反抗组织。组织首领潜进宫内,接近那位负责研究万相一心的异士,获取了她的信任。得知,要想解决万相一心,只需要解决掉它的核心。对于那时的皇室来说,万相一心的核心是谁真的很好猜,必定是他最信任最不会背叛他的那个人。解决掉身为核心的小王爷后,万相一心不攻自破。各地起义爆发,苍国多年的统治终于结束。那个研究万相一心的异士和组织的首领却消失了。
“你……你就是那个组织的首领?我妈就是那个研究万相一心的异士?”崔长生问。
“万相一心?这下麻烦了……”游澈喃喃道。他原本以为崔百命搞出的最大的事情就是那个转运阵法,没想到还有更大的麻烦的在后面等着他。
他拿出崔长生的手机,再次拨打李清雪的电话,还是没打通,最后只能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是游鸿德,崔长生的母亲崔百命这里有万相一心。危险,速来!能摇多少人摇多少人!
男子点了点头,“我骗了你的母亲,导致她在怀孕的时候伤心欲绝,无心保胎,让你生下来以后就是先天不足,只能先将你封存起来,直到她研究出那个转运阵法。她记恨我,从不让我见你,还把我做成了……”
“夫君,你可真是不听话,怎么就擅自跑出来了呢?”崔百命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地下冒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将游澈和那名男子同时绞住,数秒后,男子变得如人偶般面无表情。
“我知道了,那个小道士解决掉了我在神庙安排的那一部分,导致你暂时断开了和本体的联系。就这么着急想在女儿面前抹黑我吗?显得你好像有多冰清玉洁一样。是因为我才让女儿先天不足吗?那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又算什么呢?为国为民?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当皇帝。”崔百命走过去,亲切的拍了拍男子已面无表情的脸。
“妈妈,不要再用转运阵法了,你做了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崔长生说。
“不用那个阵法,你很快就会死。”崔百命说。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靠剥夺别人的幸福来获得长生。被你害死的那些女孩,她们也有自己的母亲。”崔长生说。
“她们的母亲根本不爱她们,所以她们才会来我这里打工,来我这里上学,想要逃离那个原生家庭。更何况,她们根本就不能算是死了,你还可以见到她们。”崔百命说。
她拍了拍手,从地底冒出一滩黑色的不明物质变成了人形,有那些之前在棺材里的女孩,也有崔长生以前的那些朋友,关系密切的同学。
“看到这个孩子没有?这是你初中时交的第一个朋友,因为得了绝症死了,你当时哭得很伤心对不对?她现在又‘活’了,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以后你所有的朋友都可以这样和你重新见面。”崔百命说。
“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本质上都是一个人。”崔长生带着哭腔道,“你又重新制作了那个叫‘万相一心’的怪物对不对?你让那个怪物吞噬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现在只会听命于那个核心。”
“宝贝,妈妈爱你,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现在只有你了。”崔百命说。
“你根本不爱她。”游澈忽然开口。
“闭嘴!轮不到你来说话!”崔百命给了他一巴掌。
“你不爱她,你只是在单方面掌控她的人生。因为你被男人骗了,所以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觉得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完全忽略了她在得知此事后内心会受到什么样的煎熬。”游澈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说。
“闭嘴!闭嘴!”崔百命左右开弓给了他十几个巴掌,扇得他像个猪头,“你们男人又懂什么?我和她骨肉相连,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难受,我只会十倍的比她更难受!嘴一闭一张就假装自己是个慈父了,十月怀胎不是你们!产后抑郁不是你们!孩子长大了来说我是坏人了,就数你们这些男人会假惺惺!”
“妈妈你不要再打他了,他又不是我爸。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崔长生看不下去阻止道。
“关于这点,我跟你观点相同。”游澈顶着个猪头脸含糊不清道,“我也很讨厌我的父亲,游鸿德的确不是个东西,随便打,别打死就行。”
崔百命:“……”
“正好,你现在也在这里,就让你提前看清男人的真面目。你跟这小白脸混在一起,还跟妈妈作对,是不是看上他了?对啊,人长得帅,又有钱,小嘴还甜,的确很有欺骗性。可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崔百命拿出一瓶东西灌进游澈嘴里。
“妈,你给他喝了什么?”崔长生惊慌道。
“放心,我要是想要他的命,现在就可以勒死他。这是一点能让人说真话的好东西,现在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崔百命捏着他的脸,“说,你对我女儿是什么看法?”
游澈死死咬住嘴唇不开口,片刻后鲜血渗了出来。
“看到没有,他宁可咬伤自己都不肯开口说话,说不定心里在想什么呢。”崔百命变得大喜过望,狠狠一捏游澈的下巴强迫他开口,“说!不管有多难听说出来!”
“我……我爱她,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游澈看着崔长生的方向艰难道。
崔长生:“!”
“混账!”崔百命对着游澈脖子狠狠一捏,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传来,游澈也成功晕了过去。
“他说的不是实话吗?还是说你对于自己用的东西不自信?”崔长生急切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所以才可恨!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自以为是的东西。他们说的爱根本就不可信!不信的话,我问你,你之前活得难道不开心吗?要什么有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把真相告诉你,你才会这么伤心。”崔百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