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草地上,一台模样古怪的木质架台被铁山推着。
全高八米,三角结构,木架一上一下间隔四米,悬着两个大小形状完全相同的齿轮状圆木。
宋应星还有那些匠户知道齿轮是什么,早就能够制作。
白黎,宋应星走在前方,他们身后,几名匠户安静地跟着。
“就放在这个位置。”白黎道。
铁山闻言,将那木质架台从轮上取下,放在了中央。
匠户上前,将齿轮上的一条朱砂画成的红线调整至与地面垂直。
白黎用木板将自己搭高,接着沿着架台,放上水方块。
水流一路向下蔓延,经过齿轮状圆木,旋转起来。
当两个圆木的转速趋于平衡时,两条朱砂红线的相对位置彻底保持相对位置,不再变化。
紧接着,白黎收了水方块,圆木最终停止,接着朱砂线停止在了相同的位置。
“果然啊,哪怕高度不同,受到的力也是一样的。”白黎若有所思道。
宋应星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做的目地,他不解道:“白公子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根据代……规则,水流下降的速度,是每秒四米,并且不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白黎解释道:“至于秒,以及米的意思,便是我带你们过来的缘由。”
相比较于尺寸,辰时,白黎更倾向于他所学的那套度量衡。
首先他可以靠现有的条件,轻易获得。
白黎所放下的所有方块,长度恒定为一米,不会多,也不会少,通过铁方块,由此得出的毫米,厘米,分米,只会出现少许的误差。
至于时间,也能靠着眼前的装置得到。
最重要的是,他所学的物理,都是基于此得到的结果,度量衡改变,物理也好迈开腿。
白黎将自己所想一一说明,宋应星立马恍然大悟。
至于白仙君所说的速度,虽没有解释,但他也大致能想到是什么意思。
时间不必多说,如果能够细分下来,那就能更精确地规划协调,避免误会。
至于度量衡的改变,自然有白仙君的道理,那物理,应该和我所知道的不同。
绝对大有学问!
“秒,也就是细分下来的时间,可是这到底该如何得到的?”宋应星盯着那装置,嘀咕道。
嘿,要是让你想出来,那我不就白头脑风暴了?
白黎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让铁山给那两个齿轮旁边装上了两个小的齿轮。
还没等白黎重新搭上去放水方块,宋应星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口中喃喃道:“我明白了!”
啊,这就明白了?
白黎一脸错愕,他回过神,放下水,跳下方块,走到宋应星身边,缓缓道:“说给我听听,你想明白了啥?”
“白公子,既然水流的速,度不变,也就是说,这两朱砂对应的便是相应的时间。”宋应星指了指那开始旋转着的两个小齿轮,上面的朱砂说道。
“如果,这齿轮刚好能够多转一圈,那应该就是一秒?”
白黎咧嘴一笑道:“宋先生果然很厉害啊!”
他当初突发奇想,可是理了半天,才想清楚。
结果宋应星只一眼,就看明白了过来,还是没学过物理的情况下。
若是丢现代去,系统学习个几年,肯定比他强不知多少倍。
等小齿轮的速度趋于恒定,白黎看了眼朱砂之间距离。
快了一点,那就再造几个小一点的。
“好了,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缩小齿轮大小,尽可能使放在这个地方的齿轮,刚好多转一圈后同步。”
“之后再放置三个齿轮,前两个六十圈转一圈,最后一个则是二十四圈转一圈。”
“六十秒为一分,六十分为一时,二十四时为一日?”宋应星猜测道。
“没错。”白黎道。
“好,我回去后会给其他人说的。”
“我也是,以后就用那个……米了!”
匠户们纷纷附和道。
“宋先生,纺织机弄好,水力重锤也麻烦你了,就用我给你看过的曲轴结构。”
“嗯。”宋应星答道。
见白黎一脸沉思,他想了想问道。
“白公子,可是在想武镇的事情,”宋应星沉声道:“按明法,层层报批,最终由万岁爷来评判,那些世家手段再如此通天,也总不能买通司礼监,把名单放在最上面吧?估摸着也得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
白黎摇头道:“他们是不会有这个手段,但武镇的事,恐怕拖不了多久。”
如果是寻常的皇帝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过了天启年间。
现在的皇帝,是崇祯。
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
虽然做得大多是错的。
……
京城,紫禁城内。
崇祯身着龙袍,坐于乾清宫内。
案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堆来自各地的奏折,崇祯每翻过一封奏折,都要仔细阅读,不时还在纸上做些批注。
奏折内容五花八门,地方官员任免,边疆战事,又或是关于民生疾苦,诸如此类。
奏折很多,但是崇祯干劲十足。
从除掉魏忠贤,到现在四月,足足折腾了四个月之久,他终于把所有的阉党都给清除干净了!
“嗯~兵部勘合有发出无缴入,士绅递相假,一纸洗补数四。差役之威如虎,小民之命如丝。”
崇祯看了眼上疏的人,乃是御史毛羽健。
十里置铺,铺有铺长:六十里设驿,驿有驿丞。
铺传递文书,而驿则为官员提供舟车,马匹,夫役等交通工具,以及住宿膳食。
按照规定,使用驿站,必须是公务,且出示勘合,也就是介绍信,不然不能使用。
“勘合分发出去,没有收回的,互相借用,洗补多次,”崇祯喃喃道:“驿递之害吗?”
“得看看具体情况,明日早朝听兵部尚书怎么说,届时再决定。”他做好了批注,又翻阅到下一奏折。
时间飞逝,一天很快过去,入夜之后,崇祯依旧坐在案桌上,不过很显然,有些疲倦。
“乏了。”他停了笔,放下奏折,拿出刑部官员弄好的判刑定罪人的名单。
一鼓作气,将上面人的名单全部打上了钩。
接着拿出下一张,接着钩。
武镇的人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