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都搬进去,别想着耍滑头!”
“动作都麻利些,别耽搁了爹的行程!”
范家大院,底下的那些“义子义女”提着年货,不断地往里面运去。
那些叉腰喊话的,便是和范永安关系亲近的家奴。
他们,自然也是义子义女的一份子。
但和其亲近得多,自然能够将其唤为“爹”。
明朝,是不能蓄奴的,就算你是读书人,身负功名,那也是不可以的。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方法总比困难多。
你不是不让我收买奴仆吗?
那我收养义子义女,总不犯规矩吧!
说是义子义女,说法换了其实本质上,就是奴仆。
奴仆可以买卖,义子义女自然是不行。
但是义子义女是不能买卖,那就相赠呗。
赠其义子,他赠回些许银子,这不也没卖嘛!
“爹!”见范永安走了出来,领头的家奴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过去,尊敬地喊道。
范永安笑着问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家奴道:“鞭炮灯笼,干果和蜜饯都已运来,还有几坛子上等的米酒和花雕,其他的,还在搬运。”
“很好,”范永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家奴回道,接着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今年,倒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啊!”范永安把玩着手上的佛珠,感慨道。
可不是嘛,十文钱一斤的面粉。
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有了吃食,澄城里面的百姓有了盼头,不用担心饿死,这个年,自然过得安心。
而且就和他料想的一样,这个时间点,哪怕给他们降了工钱,一个个也是闷声不敢说话。
毕竟谁都知道,那些人的面粉,总有一天,会卖光。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们恨不得多在家里存些面粉。
这多一斤面,那便能够多活几日。
白花花的,都是命啊!
澄城的百姓开心。
他们这些商,更开心。
直到现在,库房中,已经存放了不知道多少的面粉了!
这还是他范家,从百姓那买粮,耽误了些许时间。
至于其他的几家,比他只多不少!
想到这,范永安免不了有些肉痛。
虽然现在他已经很赚了,但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要是当时,没惹上这些邪教徒,那我范家,就能够赚得更多!”范永安忍不住握紧拳头,冷笑道:“嫡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偏偏自己还得听令于他!
想当初,自己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经历了多少的背刺打压。
终究是比不过投个好胎。
“算了,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范永安目光闪动道:“反正这伙邪教徒,是不用自己费心,到最后,那几家自然会动手!”
烦心事没了,还有意外收获。
这些面粉,到时一卖,得赚多少银两啊?
一想到这,范永安便只觉得心情舒畅。
“大人!”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范永安派出去,负责监视那伙流寇行径的亲信,回来了!
“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范永安笑问道:“难不成他们的面粉,卖完了?”
“并没有,相反, 这段时间,面粉的供应反而变多了!”亲信迟疑一下道:“而且他们现在,不止卖面粉,还有羊毛。”
“羊毛啊,估摸着又是哪个倒霉的商贩被抢了,”范永安不由失笑道:“总不能这羊毛,他们也在贱卖吧?”
“这……”亲信吞吞吐吐道。
“啊,还真是?”范永安有些意外,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他已经对这些邪教徒的智商,见怪不怪了。
好啊,又来给他们送钱了!
范永安有些意动,思索片刻,他嗤笑道:“那就收,这白送的银子,哪有不收的道理!”
遇到大善人了啊!
这得给他送多少银子啊!
粮食,是永远不愁卖的。
所以面粉,有多少,他们收多少。
这羊毛嘛,搁澄城恐怕不好卖。
但架不住这价格低得跟白送一样,大不了分批次,偷偷运出去,卖给其他最近城里的乡绅富商。
照样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虽然不清楚,这伙流寇为什么武镇一直没有清理掉。
但是澄城这片区域,流寇可是很少见的,都被巡检武镇给清理干净了!
“大人,”亲信低声道:“东市以及西市的库房,已经堆满了面粉,南市的装了一半,恐怕用不了几天,就得装满了!”
库房,已经堆满了?
已经装了这么多的面粉了吗?
也太快了吧。
“那就租借些库房,这还用我教你吗?”范永安凝声道。
亲信惶恐道:“可是,都被其他几家,还有别的小商小贩给租走,用来囤积面粉了!属下找不到啊!”
“都没了?”范永安怀疑自己听错,错愕地问道。
亲信毫不犹豫道:“没了,真的没了。”
这些流寇,抢了一座城?
怎么自己没听到什么风声?
也不对啊,这一座城,也没有这么多的面粉啊!?
范永安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反正被抢的又不是他。
面粉越多,到时候银子就越多!
总有卖完的一天。
“那就加价,翻倍都行,总会有愿意出的”范永安乐呵呵地笑着:“要是实在不行,等那库房填满,多的,就都搬到我这大院来!”
这院子,可比库房,大了不知多少倍。
我还就不信了,总不能还可以把我这院子,也给填满不成!
“属下明白了!”亲信回应道:“对了大人,那些流寇,正打算组织流民挖沙子,据说是打算年后开始修路,工钱,是咱们的数倍,手下的人,已经有辞去的,加入了其中。”
这发下去的工钱,应该是他们买面粉的钱。
真想不明白,这些流寇到底想干什么。
笼络人心,也不是这样办的,跟小孩过家家一样。
“修路啊!”范永安缓缓道:“随他们去吧,闹腾不了多久。”
修路,可是最劳民伤财的。
“那些走的,就别让他们回来了!我范家,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范永安冷笑道。
等这些流寇一走,可别来求我!
“是!”
等亲信一走,范永安幸福地闭上了眼,喃喃道:“今年,可真是能过了个好年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这些面粉都卖出去后,白花花的银子将他整个淹没的场景。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