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令没有说话,范文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恼怒,觉得被拂了脸面。
但与此同时,也是心生顾忌。
此人底气之足,莫不是真有什么来头,怕是背景不小。
姑且忍让他一时,等手下的人打听消息回来,再一窥其底细。
深吸一口气,范文石面不改色道:“如此,倒是我失了礼节,还望公子勿怪。”
“晚生不久前闻听贵县风景秀丽,特来游览,”范文石对着孟永年拱手,目光闪动,缓缓说道:“正打算留宿几日,不料日前传来消息,说是县尊大人遭遇了一些麻烦。”
呵呵,这鬼地方还风景秀丽,真亏说得出口。
微微点头,孟永年示意范文石继续说下去:“没错,本官确实是遇到了些许麻烦,不知范公子,有何高见?”
终于来了!
范文石眼神时不时偷往门口瞥着,终于看着了那抹人影,见其微微摇头,心中大定。
此人,不足为虑!
范文石咧嘴一笑,不疾不徐道:“晚生此次前来,有一良法,能为县尊大人解决此事。”
“先祖自大明洪武年间起,世受国恩,累世荣昌,到现今尚有几分积蓄,晚生可帮忙补上一部分税收,当然,这些自然是不够,但家族尚有些许薄面,可为县尊大人争取延长征税的时间。”
轻吹了吹上面的茶叶,他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接着说道。
“此事治标而不治本,好让大人知晓,晚生介休范氏之后,祖辈相传,家业以盐策为本,于盐业一道颇有研究,薄有微名。
澄城售盐之事,乃大人擘画,晚生有意于城中经营售盐生意,以供百姓所需,若能获得大人的许可,晚生愿以合适的方式回馈于大人,好用于县城的发展,税收之事,晚生的家族也可为大人暂抵。”
如果只是想要售盐的许可,那这付出和收获,明显不对,绝对不止这些!
孟永年心里门清,他毫不迟疑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范文石掏出一卷文书,呈递了上去。
“若大人恩准,此举不仅可确保盐价稳定,还能为县库带来更多的收益。”
范文石淡然道:“当然,自不劳县尊大人,只要大人点头,晚生自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仅是看了几眼,孟永年额头上隐隐渗出冷汗,眉头紧锁。
他是要垄断盐这一行当!
这范氏,想在澄城一家独大!
上面自然也写了这样做,自己这个县令,能够分得的利益,补上税只是时间问题,并且还能有剩余。
可如今澄城才刚经历了流寇劫掠,城中一切百废待兴,要是真在这时候,让这范氏肆意妄为,那城中百姓的生活,只会比之前更加糟糕。
他能这么做吗?
“绝对不可能!”
孟永年面色还算镇定,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大人,凡事都是商量着来嘛,”范文石不等孟永年,一副吃定了的样子,微笑道:“大人若有疑虑,可再商量,大人再好好想想,除了晚生,能帮大人的,可不会有别人了!”
说着,他斜了一眼旁边的苗志明,便回过头,不再多看。
孟永年深吸口气,决绝地接着说道:“让尔等单独售盐,哪怕本官丢了乌纱帽,也绝不会同意!”
苗志明听闻刺眼,瞬间明了那文书上的内容,他心里想道。
呵呵,原来如此,这伙人原来是这个打算,那就更不可能让他们得手了!
不过这县令,看来还是有些良心,与那张耀彩不同,可为仙君所用!
即是如此,那也就不必借此机会接着试探了。
该退场了!
“介休范氏?呵呵,好大的胃口,”苗志明嗤之以鼻道:“在下还道是有多大的本钱,敢揽这活,原来就这?”
“噢,阁下有何指教,光凭你这张嘴?”范文石不屑地回道。
“县尊大人,在下的筹码,乃是在七日之内,为大人补上所有税收,并且将库中余粮尽数补全,不仅如此,在下还可为城中百姓,城外荒民安排工作,发放食物,以赈灾民!”苗志明说道。
“呵呵呵,当真是笑话,还想全部抵上,愚昧无知,你可知一个县城的税,有多少?被盗去的库粮,又有几何!”
更何况,就澄城这副境地,他若没猜错,那库粮,早就和账上的对不上,流寇们拿走的,仅仅只是毫毛,还想完全补全?
范文石嘴角微挑,手中折扇轻轻摇动,态度悠然自得,他轻轻颔首,露出讽刺之意道:“莫要打肿脸充胖子,省得到时闹了笑话!”
他家的亲信,打听到的消息,是此人不会有威胁,那就是不会有威胁。
不可能出错!
不过是跳梁小丑,指不定就是这县令拉过来的幌子。
苗志明目光沉静如幽潭,却又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在下知晓大人不信,可派人去门外一窥,在下已带上了部分粮草,无论事成与否,都可赠予大人,以视作诚意。”
那两车的,都是粮草吗?
孟永年看向师爷,其立刻心领神会,走出了门。
“阁下!”苗志明叫住师爷,咧嘴一笑道:“和那带头的说一声,他会带你去看粮草的,可不止那一点。”
难不成,能有五车?
师爷疑惑地走了出去。
\"装神弄鬼!\"
范文石撇撇嘴,口中喃喃道,他内心突然有一丝的慌乱。
不过多久,师爷急忙跑了进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他的急切,脸上的表情是激动和兴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喜悦难以掩饰。
“怎么回事?”孟永年疑惑地问道。
师爷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喃喃道:“二十车,二十车!!!小的都看了,满满当当的全是粮食啊!!!”
“什么!!!”
范文石和孟永年异口同声地喊道。
满满当当的二十车?那就算是只能装一石,那也是二十石啊!
这么多,还是赠予的?
现在的流寇,都这么富了吗?
孟永年不可置信的看着苗志明:“当真,事情无论成否,都是赠予本官的?”
“一车四石,拢共八十石,尽数赠予大人,无论事成与否。”苗志明一字一句道:“这就是在下的诚意!”
他看了眼范文石,嘴角含笑。
“至于条件,很简单,在下见那城隍庙有些许的破旧,想出分钱,为其修整一番,当然,在下还有一个简单的要求,那城隍庙中,要再往里面放一尊神像!”
苗志明缓缓起身,动作温文尔雅,未有丝毫急促。
他神态自若,口中缓缓道出告辞之词:“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在下尚有琐事缠身,不便久留,恕在下先行告退,县尊大人若想清楚,可派人至云水栈知会在下一声。”
“不必怀疑在下的话,在下能说到做到,可比某些扣搜事儿多的家伙,好多了!”
说罢,看了眼红温的范文石,不再回头,转身就走。
此为,
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