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是年初的时候过世的。
年纪大了,前两年身子就不见好,林大郎到底是不忍心,跟顾氏商量了一下,还是拿了钱出来给老爷子治病。
本来林大郎已经和林老太他们断了关系,就因着这事儿,林老太的心思才重新活络了起来。
自觉自己是林大郎的亲娘,他不能真的不管自己,之后又来要过几次钱,都是说的给林老头看病,其实大半都给了林老四。
甚至将主意打到了瑶光头上,要将瑶光嫁给赵老大家的傻儿子。
事情没成,林小花也逃了,林老四入狱,林老太也跟着生了场大病,险些没起来,还是林大郎请了大夫才让她又生龙活虎的。
要不说,祸害遗千年呢。
林老头就没那份好运了。
身子一直不见好,有林大郎给的银钱,看了断时间的病已经好了些,林老太又病了,家里除了林大郎和林三郎时不时来探望,没让两人饿死,剩下的几个孩子巴不得躲得远远儿的。
林老头的身子日渐差了起来,年初的时候没熬过,死了。
草草办了丧事,当时林大郎夫妻俩刚从京城回来,就听了这噩耗,知道消息的时候,林老头已经入土了。
林二郎和四郎不愿意浪费这个钱,最后还是林三郎拿了钱出来。
这才没让他曝尸荒野。
按说林大郎一家对他们也够尽心的了,李氏还敢将这事儿拿出来说,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林天赐冷着脸,林天佑更是不惯着她。
“你说这话也真不怕遭天谴!我们家什么时候受过你们的好?我爹自己上山打猎猎到的一只兔子你们都要来家里抢,你们自己家的米粮我家饿死了也不肯给一粒,这就是你说的好吃好喝供着?”
“还有瑶瑶,就因为她不是家里的女儿,被她直接推下了河,要不是她运气好,早就死了,现在还敢来挟恩图报?报什么?报她把人推下河,还是报她想掐死瑶瑶?”
“亏得是当时没人看见,没有证据,否则我早就报官抓你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们家的,竟然还有脸来找我们,真是贻笑大方!”
“我告诉你们,你们趁早离开京城,再敢来闹事,我手底下的官兵可不长眼睛!打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想来陛下还不至于跟我计较!”
对抗南蛮,他是大功臣。
如今又正得圣眷,这话,也就他敢这么说了。
偏偏还是事实。
李氏被吓了一跳,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迟疑地看向林老太,林老太也已经止了哭声,被他吓得六神无主。
正在这会儿,林小花和瑶光到了。
林小花跑了出来,似是惊喜,又似是疑惑,“奶奶,爹,娘,四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起来。”
亲自将林老太扶了起来。
见着她,几人心下稍安,林老太更是像是见着了主心骨儿,抓着她的手哭的更加大声了,“小花啊,你可来了,你奶奶都快要被这几个没良心的给欺负死了!”
林老太指了林天赐兄弟俩,又指向瑶光,“我当初费心费力将她养大,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儿,但我也没缺她吃没缺她喝,现在他们大了,就要找官兵砍死我,我真是……”
“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往树上撞去,好几个官员都吓了一跳。
赶紧拦着,林小花也拉住了林老太。
看向瑶光,秀美轻蹙,眼神满是失望,“皇后,您怎么能这样呢?不论如何,她都是你奶奶,就算不是亲生也是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怎能如此不孝?”
瑶光站在宫门口只觉得好笑。
她从出来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不去指责大哥二哥,倒是一来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这目的性未免太过明确了。
要不是她还有用,就这点儿伎俩,实在很难入眼。
林小花义正言辞,人群中竟还有几个人顺势夸赞林小花孝顺,衬得瑶光愈发刁蛮。
东陵国一向信奉孝道为先,若当朝国母都做不到,百姓如何效仿?
瑶光如此品行不端,不孝长辈,实在难当皇后之位。
林天赐扫过那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是太后爪牙。
心中有了打算。
林天佑气得不行,“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孝顺也得看他们配不配我们孝顺,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
“二哥。”
瑶光拦住了林天佑,稍稍缓了他的火气,走到了林老太的跟前。
林老太似是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
“奶奶,你从小就偏心,我阿爹和三叔性子老实,但一直不得你的喜欢,所以当初分家的时候,也都将好东西给了你二儿子和四儿子,之后更是屡次找我家要钱。”
“这些年,从来都是你找我家要钱,却从未给过我家分毫。我阿爹长到如今,出了牙牙学语之时吃了用了你们的,之后也都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
“真要细算起来,是我家养了你们一家子吸血蛭虫才是,你们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要钱?”
“你胡说!我对几个孩子从来都是平等相待的,你这是污蔑我!”林老太自然不会承认。
李氏也哭唧唧道:“瑶光,婆婆从小对你这么好,你二叔和四叔也一直疼你们,你们都忘了吗,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呢?”
反正青山县远在千里之外,真相如何大家也不清楚。
还不是她怎么说,别人就怎么信?
李氏完全不怕。
两旁有人窃窃私语,对着瑶光指指点点,瑶光轻笑,“婶婶,要是没有证据,我会乱说吗?”
“你……你能有什么证据?别是胡编乱造,故意陷害我们的。”
她不信瑶光手里有证据。
瑶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赌场的债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林老四以我三哥的名义去赌场赌钱,要不是要债的上门,怕是等你们离了京三哥都不知道自己欠了这么大一笔债。”
三千两。
整整三千两。
林老四不过入京几天,就已经在赌场赌输了三千两白银。
要不是后面被赶出京城,这数字还能更大。
“四叔,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债条甩在他的脸上,将脸抽得啪啪作响。
虽然她没以前的证据,但一个嗜赌成性的人,他的话,还有谁能相信呢?
他今日敢用林天许的名义赌钱,就说明他欺负林大郎家欺负惯了,知道会有人给他擦屁股,否则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